“你,你好大的胆子。”于同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了这一句话来。他说话时,似连舌头都在颤抖。拼命拧过头去看那传出阵响的位置,可他此刻却是被绑缚在一座一人高的大石上,如此一动,神态极为狼狈,拧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
晋枢机嘴角掠过一丝哂笑,连这位于公子都怕了吗?商衾寒,我看你还能气定神闲到几时。他细细拨着琴弦,仔细听着远处的马蹄声,只依稀判断出那边起火之时有一小阵可控的骚乱,之后,受惊的马群就很快被控制住了。晋枢机心中微动,不想他竟真的如此沉得住气。
风行与楚衣轻正在拆招,却突然被这声响所惊,他略一思忖就已明白其中关窍,微微动口不知说了句什么话,立刻向后一个翻身,连着几次团身,重新坐在了渠黄的背上。
因为这声巨响来得突然,此刻风行带着的虽是精兵,马匹也不免受惊,惟有渠黄无聊地用蹄子蹬着土,全然不理会这其中的关窍。
风行在马上对楚衣轻一揖,而后一个手势,他带着的兵士得了命令,立刻拉满了弓。楚衣轻是何等眼力,立刻就认出了那箭头上绑着的正是干草弹。那干草弹还是从前楚衣轻所制,只要借了力,有速度再加上风势,不用点火就能自己燃起来,燃着了就会冒出灰烟,那烟蹿得老高,远远看上去,便像着火一般。过去与狄人骑兵作战时,商衾寒曾命属下用绊马索绑着将干草弹投出去,狄人一看起烟,便以为是火药,不止惊了马,更是慌不择路。商衾寒也因此打了一场胜仗。
楚衣轻看出他用意,不觉心内一冷,只刹那之间,便飞身上了他的马匹。渠黄乃天外名种,又岂能容不是主人的人立在身上,正是四蹄攒起,楚衣轻却趁着这时候突然伸手一抓,就老鹰抓小鸡似的将风行从马背上抓了下来。
风行起初想要反抗,却终于忍住了出手,乖乖被他擒了。
楚衣轻一张五指,似是就要向他要害攻去,跟着的影卫一惊,立刻叫道,“楚二公子!”
此时,已有人将那带着的干草弹点着了。楚衣轻左手紧紧握住了风行肩膀,右手打出了一个谁都能看懂的手势,“灭火!”
“只管放烟!我冒犯师叔,就算受到些教训,也是理所当然!”风行这话才一出口,藏在袖子里的手便是突然向后一击,楚衣轻早都料到他会有所动作,只听咔得一响,便卸掉他一条手臂。而后,一字一字对着风行比划,“我命令你,灭火!”
另一边,商衾寒已经带人进了土屯坡,晋枢机望着远处弥漫的烟尘微笑,“又是巨响又是冒烟,自家的情人和儿子都在那边的寨子里,王爷可真沉得住气。”
商衾寒端坐马上,一派气定神闲,根本未曾回答他的戏谑,只是望了一眼被绑在大石上的于同襄,“晋总司,小徒技疏学浅,年幼无知,冒犯了。”
晋枢机突然扬起头,一张素脸,双目清明,眼睛亮得像是原野上的狼,瞬时间,眸中杀意陡盛,“王爷灭我一国,辱我全家,您冒犯我的地方,还少吗?”
作者有话要说:缓慢的情节啊,真希望自己能一天写个一万字,叹
一百二十八、争执
商衾寒听得晋枢机讥刺倒也不恼,只是用格外深邃的目光望着楚衣轻。楚衣轻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他自有记忆时起就认得商衾寒了,那时候,他是他的师兄,关心他、照顾他,即使因为身患哑疾口不能言,他也不厌其烦地陪在他身边。练功习字,扫地烹茶,只要他有空,便寸步不离地陪着,哪怕自己不能给任何回应,他也一点不觉得闷。不能说话的孩子有多孤独,天才又有多寂寞,迟迟钟鼓,漫漫长夜,在你回头的时候,永远有一个人等在那里,该是多么幸福。他曾以为,上苍夺去了他的家庭,夺去了他的健康,可是给了他一个铭心刻骨的爱人,这是不是天命对他的另一种补偿。百年家国,万里河山,他扬鞭一指,便是盛世承平的十几年,外族称藩、百蛮宾服,英雄盖世又温柔体贴,偏偏心里眼里还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够拒绝,又有谁,会去拒绝。年少的时候,只被这样的目光看一眼,便觉得天地不过是一粟,谁知沧海桑田,世道倾覆,蓦然回首,竟觉得天纵其才的昭列公子就像一个笑话。休明,你是习惯了演戏忘了要怎么爱我,还是爱我,也和演戏一样。只不过,演着演着,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是真还是戏了。
商衾寒的手指轻轻贴上他面颊,薄薄一层幕离,便觉得疏离了很多倍,“昭列,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我,离开了三天,第二次用这种看我,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
“吭、吭”晋枢机故意咳了两声,“您可真是深情款款啊,看得我牙都酸了。”
楚衣轻被弟弟揶揄,微现赧色。商衾寒却只是道,“情之所至,一往而深罢了。”
晋枢机笑得讥诮,“我一直以为商承弼是商家最不要脸的人,没想到,高了一个辈分果然没白活这些年月,儿子都扛着枪满地跑了,你说这些话也不觉得亏心啊。”
风行跪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虽然深深埋着头,却挺直了腰,“二师叔从来没有介怀过风行的身世,还请晋总司慎言。”
“果然厚脸皮是代代相传,还有上赶着让别人做你便宜爹的。”晋枢机最看不惯商家人的理所当然,一手拥情人,一手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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