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休明望着四岁的小风行,“你心中可曾敬二师叔如父?”
风行说什么呢,他说“孩儿喜欢二师叔。”他自幼聪颖,他喜欢二师叔,可二师叔,只是二师叔。
休明当时是请了家法罚得他,今日,楚衣轻握起戒方,“端午快到了,我与新旸、小景要去涣水边扫墓,你好好祭一祭大嫂吧。”他说着,从怀中放下一张庚帖在桌案上,风行一惊,“二师叔!”
“啪!”重重地一下,“既是你义父,何必还叫师叔。”
商承涣狠狠疼了一下,方才知道,今日他肯认这一声爹,不为父亲,却是为自己。爹对父王的心,恐怕是真的冷了。“孩儿记住了,爹。”
又是一下。
疼,直接灌进了肉里,面上凉了一片,风行知道,这已是今天第三回哭了。他双手死死扣住书案,痛得太清晰,多年压在心头的迷茫一瞬都有了答案,父王,孩儿当日立誓敬师叔如父,今日始明,这些年,他在孩儿心里,可不就是父亲嘛。
臀上,又是一下。
侍立在外的蒋诚意甚是惊心,这么重的戒方打在赤裸的皮肉上,皇上也是养尊处优十年的人了,又如何受得住。他是奴才,他的眼睛睁着也应该是闭着,可他又如何不明白,这是什么声音。首领太监,近些年是不用他亲自责罚人了,可早年——刑具加身的声音,他听得太多。玉戒方又不是毛竹板子,能打出这样的声调来,纵然楚公子没想着伤筋动骨,也真是在整治皇上了。可皇上,偏偏还不敢叫。
他听着那压抑的声息,心都像是帘外的芭蕉叶子,痉缩着卷了起来。
讲完了道理,楚衣轻便不再说话,他说话原也不方便,如今,就只听见责打的声音。
风行扒着书案子,只想着一句不伦不类的话,由俭入奢易,由奢从俭难,当年数百的藤杖挨着,还能骑马出征,如今只挨了这三四下,竟痛得涕泗横流。
他怕他的眼泪流下来污了这满桌的折子,只拼命忍着。却不想身后,实在疼得招架不住。
刚才因着他无心,手上挨了那么重的戒尺,如今抠着案子,掌心也火辣辣地肿起来,又哪里伏得住。楚衣轻又一戒尺下去,就痛得从案子上滑下去,险险挂下来几本折子。
他自登基以来,何尝这般狼狈。
风行知道自己这样实在窝囊,地上散落的折子也不敢捡,只强撑着跪起来。
楚衣轻半分怜惜也无,提起他身子就又抛在了案子上,顺手在他推出一块空地来,用手划道,“多打十记。”
风行只看他划在案子上的手,就又忍不住落下汗来,这样沉重的戒尺,还要多打十记,那自己今天究竟要挨多少?爹和父王都是一样的脾气,不过挨得多重,都不可能让自己休养不上朝。风行再一次扒紧了案子,多少年就盼着这一天,可这一天真的来了,才知道有没有这一日,自己不是都在他掌中吗?
“是。孩儿知错,父亲——重重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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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假了
忘忧(16)
楚衣轻并不曾因为他说了重重责罚就更重一分,更不会因为他痛得汗湿襟背就轻一分,他心中有数,手上,自然是心中的功夫。风行却不敢再放松,只越紧地扒着案子,楚衣轻没说,却不知为什么他竟知道,若是再掉下去,就是加打二十了。
“五!”他数着。
楚衣轻略动了动眉,却没有阻止,任凭他叫出声来。
“六!”那些疼全哽在喉咙里。直到报到第十下,风行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
戒方直落,楚衣轻一口气都没出,又打了十一下。
这让潜意识觉得挨了十下戒尺能松缓片刻的风行险些再次滑下去,脸上的汗都淌进了嘴里,却不知为何还有点辣,风行数着十二,求道,“爹,爹!”
楚衣轻倒是真疼他,传音入密如此耗费内力,手上不停,却是问道,“怎么了?”
风行嘴里都是苦的,哪里答得出怎么了。
楚衣轻继续打,又是两下,这两下,风行疼得顾不上报数了。
打了十四下,楚衣轻见他身子又要再滑下来,于是躬身抱了他再往上伏好,风行心中一暖,“谢谢爹。”
楚衣轻没说话,继续让他疼。
这一下,风行数得是十三,楚衣轻手中的戒尺停了一下,然后道,“再加五下。”
“爹!”风行的声音颤了。
楚衣轻却是不再说话,风行死咬着唇,却是不再出声了。
蒋诚意在外间,听风行报数,心惊胆战,风行不报数了,竟是吓得人都僵住了。这可是皇上诶,九五之尊,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便是初入宫最伶俐的小太监,挨打也没有这么乖觉的。念头一过,想到自己竟然拿皇上比小太监,又吓出了一声冷汗。里边却是再听不出什么了。
风行一个臀上,全是方方正正的檩子,那戒方足有半寸厚,又是韧度极佳的和田玉,谁真用这东西来打人啊。风行趴在案上,心里又默默数了十下,臀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再打,就是腰和腿了。想到明日要拖着这样的身子正襟危坐在皇帝宝座上,风行生生憋回去的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
楚衣轻的戒尺果然是往下走了,现在打的,是腿。还是最软的大腿后侧。
“爹!”又捱了两下,风行实在是受不住了,求道,“爹,明日还有早朝,待儿子下了朝,请了家法来——”他说到这,却是停住了。
楚衣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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