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麻烦的时候要去道歉,每个眼神都是责备,要他放弃,要他把这个人像家犬一样的拴牢,然後感慨这个人以前有多好。
真的很好,是很好的业务、很好的父亲,然後变成喝水分不出什麽能喝、分不出杯子,接著又变得时不时连刀叉都不会用而只能给他汤匙……扣子永远扣不整齐的时候却又能神采奕奕的问他今天要谈什麽生意。
念书很辛苦,念书照顾一个这样的病人更辛苦,知道自己也会发病的时候想著如果发病得早又不加以控制,或许可以父子两人一起死。
还能期待什麽呢?爱情可以有多久?或许可以期待一时的情人,却没办法让自己去拥有伴侣或家人,那太痛苦。
越是体谅温柔,越不容易发现病情。
越是曾经爱过,只会越感到疲惫无力。
他不知道如果拥有家人对方得照顾他多久,他也无法接受这种事,他不想让对方一次又一次地体验那种被记忆『杀死』,从痛苦到麻木的感觉。
他曾经在一片狼籍的公寓哭过、曾经在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的床边哭过,累到睡不著想喝酒把自己灌醉的时候,也趴在马桶旁边吐边哭过,但是他谁也没说。
同学不知道,希伦不知道,只有实习的时候告诉过贝吉尔,因为他实在需要请假只好说实话。
他不想回忆、不想缅怀、不想再听人说这个人以前有多好、他不想被同情,所以他不说,这个人或许失去了记忆,但他不想因为自己需要体谅而让父亲失去尊严。
没有什麽需要体谅的事情,只是决定了。
明知道辛苦念完也当不了多久的兽医,但好歹完成了为数不多的梦想。
虽然他放弃了,但他还活著,他不想说出来被人看成一个死人或危险存在
如果没有任何一个人爱自己,在那种时候就不需要痛苦。
他不怨恨神也不怨恨父亲,因为他活著在这世上痛苦也是机会,他无法怨恨赋予他生命的存在。但活著就会去憧憬那些他无法放心拥有的,寂寞到他强迫自己忘记寂寞。
西里尔有些手足无措的抱著比荷,虽然他自己随随便便也能哭成江河泛滥的规模,但他没有安慰过哭泣的人,哭泣的比荷在他怀里忍耐哭声、忍耐悲伤得浑身颤抖却止不住泪水,西里尔不知道要多大的悲伤能让人如此哭泣,他只是听著抽泣声觉得心也被拉扯。
希望比荷别哭得那麽伤心,又觉得能哭能笑都是福气应该要好好哭一场才对,可是比荷哭得他也好难过……
西里尔靠著墙,让比荷可以把重量放在他身上,跟著他感觉到的心跳声轻拍比荷的背,然後,越拍越缓,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哭泣声停止,轻拍的节奏还在持续,比荷觉得尴尬、觉得疲倦,犹豫片刻想要离开,一只手却稳稳的覆在脑後。
「犹豫什麽呢?」声音贴在耳边,很低很柔。「想待多久都可以。如过你觉得需要休息,点点头,我带你上去,不会让外面两个发现。」
疯狂的时间(28)
「犹豫什麽呢?」声音贴在耳边,很低很柔。「想待多久都可以。如过你觉得需要休息,点点头,我带你上去,不会让外面两个发现。」
比荷觉得耳朵的热度似乎延烧到脸颊和身体,但自己哭成这样也不可能再工作了,只好点点头,等西里尔再拍拍他的背跟他说到了,稍稍抬头才发现已经在主卧的……浴室里。
「……我觉得你应该会想洗把脸再睡。」西里尔乾笑两声,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你会介意我看你的脸吗?」
「……咦?」
「唔,有的人很介意自己哭泣的脸被人看见,有的人不在意,你已经在伤心了,我怕你生气。」
「为什麽你想看?」
「就是想看,」西里尔的声音非常任性。「没看过的通通都想看,然後看过之後就是我的。」
忍不住地笑了,明明也没什麽好看的,被这麽孩子气的要求後,心里一丝的尴尬拒绝都无法凝聚,嘴角不禁又挑高了些。
「想看就看吧,看完之後眼镜还我。」
西里尔边交出眼镜边退开一点好看清楚比荷的脸,认真的盯了半晌才叹口气,凑上前轻轻吮吻比荷的眼角和脸上半乾的痕迹,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心疼的意味浓厚含蓄,比荷闭上眼睛,让西里尔的吻在脸上巡挲。
被这麽吻著先是觉得安心,然後害羞的感觉缓缓升起,西里尔停下了吻、注视著他,露出又得意又害羞的表情。
「哎,一认真就觉得好难为情,」西里尔抓抓下巴,比荷现在的表情让他好有冲动又不敢乱来,伤脑筋啊。「我先去通知楼下一声。」
人影一闪而逝,消失的非常快速,比荷愣了愣,想大笑又不好意思笑得太大声,只好放低音量的在浴室笑得像个傻瓜,笑够了才洗把脸让自己看起来好些,拿著冷水打湿的毛巾离开浴室时,才想起西里尔未免也离开太久。
到底是在楼下聊天还是又去做什麽的疑惑是种遮掩,比荷不承认现在的他希望西里尔留在身边,就算没有说话没有拥抱也无所谓,不是特别想做什麽,只是单纯的不想一个人。
叹口气走去客厅沙发躺著,把湿毛巾放在眼睛上敷著,冬天的冷水足够冰敷,正觉得舒服的快睡著时,毛巾被掀起一角。
「偷偷告诉我你为什麽不躺床要躺沙发好不好?」毛巾一拿起来就看见西里尔什麽都有,就是没个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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