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边,他竖起耳朵,只是为了听到一个答案。
“哥哥,听说有个男生对你表白了是吗?”
张筱仰起脸,神色带着好奇和隐秘的笑意。
“啊,”温九安不急不缓的应了一声,他身边的人,他身后的人,都在等着他的表态,但他似乎浑然不觉。
许晨眼睛睁得很大,他看不见其他人了,他此时此刻,眼里心里都只有那道身影,呼吸已经尽量放浅,但仍然觉得这声音会让他听不清那人的答话。
“我觉得,”温九安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矜贵的笑容,声音像是特殊处理过的,有点失真,遥遥的传过来,“真是恶心啊。”
连语调都没有特殊起伏,仿佛只是在讲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吃到了苍蝇了,真恶心”。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手死死的抠住栏杆,脱皮的漆生硬地扎进指甲里,许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目光不知涣散到什么地方去了,眼里是难以抑制的复杂情绪。
愤怒屈辱恼恨……和痛苦。
恶心?恶心!自己真心真意捧上的一份感情,是的他自己说过,他不需要回应,可是就该被这样践踏吗?他当他的心意是什么?
他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姿态卑微。那天他不也说了谢谢吗,可现在他说的又是什么话?
他宁愿自己的这份心意腐烂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也不要被人剖开在所谓的光明之下,任人指指点点!
可是……这份愤怒很快被悲凉所掩盖,且还要来得更加强烈。他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居然用那样不堪伤人的字眼,来形容他的心意。
他只是纯粹的喜欢着他,要比大部分的感情都要来得干净,心里没有一丝龌龊的念头,他甚至觉得和那个人牵手拥抱都会玷污他心里的这份感情。
真的……恶心吗?
耳边爆发出尖锐奇异的噪音,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茫然的盯着左萌张张合合的嘴巴,真的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跌跌撞撞的往回走,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待在这里了,他会疯的,他会崩溃的!
他好像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就双耳失聪了,又好像是如坠寒窖,在这样的天气里竟觉得手足发麻。
如果说,人的一生总有哪一个瞬间,你恨不得就在那一刻死去。
对他而言,毫不疑问是这一刻。在他尊严被碾碎的时刻,心中构建的陈池都轰然倒塌的时刻,他恨不得死去,再也不用面对伤人的不堪的现实,甚至他恨不得就在那一刻被神话故事里的业火燃烧殆尽!
如果你觉得这只是无病呻l吟的痛楚,只是因为你没有和他一样深爱过一个人,没有被一厢情愿刺痛过。
如果你像他一样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你所受的煎熬,凌迟,都是自找的,说到底,爱,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那个人不经意的一句话都可能化为为戳心窝的利刃,痛,只是不见血。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最能伤害自己的刀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也许,不光是恨会叫人面目全非,爱也会。
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里醒来,还半梦半醒,觉着所有的事都似真非假,梦境还迷迷糊糊的记得一些,和现实往事搅和在一起,有点分不清楚。
天已大亮,许晨还在睁着眼发呆,刚醒来的时候他总会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
昨晚忘了拉上窗帘,此时强烈的光线射到房间里,阳光下细小的尘埃,还有阳光落到他的眼睛里。为了躲避这光线,他干脆抱着被子移到里头去,不多时,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被一泡尿憋得不行了,许晨才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他对着镜子刷牙,一嘴的泡沫,下巴上又有新长出来的青色的胡渣。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有点陌生。
五官变得更深刻,眼睛依旧黑白分明,是很难在成年人中找到的清澈干净,过于秀气的脸看起来稚气未脱,这样的一张脸上长着不相配的胡渣,很滑稽,像是个贴上假胡子的小孩儿。
在剃胡刀嗡嗡的叫声中,他盯着镜子里的某一个点,目光渐渐涣散,思绪也随之飘飞。
回想起高三那一年真是觉得惊心动魄,听到那个人的那些话之后,他一直浑浑噩噩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真切的腐烂掉了。
记得他妈对他的状态特别担忧,大约也猜到了一些,又不敢询问他以证实,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踌躇模样。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叫家里人都乐开了花,发挥超常的成绩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在填志愿的时候,他固执的选了远离那个人的城市,他是知道的,那个人偏爱北方,所以他就去南方。哪怕是要舍弃他钟意的大学,他也要逃得远远的。
同样的一个坑,没有谁会傻得两次摔进去的。
现在已经是大二了,离那一年也已经过了两年,在这不算长的两年时光里,他需要迅速的成长起来,也需要忘记那个人带来的创伤。
许晨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望着镜子里清爽不少的脸庞,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笑了起来。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为了彻底忘干净那个人,是该多认识些新的人了。
毕业后,他和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断了联系。他以往虽然阳光开朗,却没有几个交心好友,大多数人都只是不咸不淡的点头之交,且毕业之后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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