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终於害怕的尖叫了起来,声音凄惨而悲怆,他不要再生小孩了,不要不要不要!他已经躲了十几年,为什麽还不肯放过他,他已经是个快四十岁的人了!天啊,不要──
他想起那天站在船边的时候,水是那麽宽,那麽蓝,有一股把人吸进去的魔力。他瞪大了眼睛,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悲惨,想起这个已不能称之为人的身体,想起那三个伤了他的身体毁了他的心的男人,想起哭天抢地的小伶和嗷嗷待哺的小十四……没有什麽能再支撑他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了,他想回到十八岁以前自由平静的生活,想回到和爹爹在一起播种耕田的日子,想回到和小三在田间嘻笑打闹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跳江了,义无反顾。江水冰冷刺骨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他生育後久未痊愈的下身在一下水的时候就几乎要绽出血来,可是他什麽也想不到了,脑中唯一的意识就是游走,游走!不要再被耿忠明逮回去,不要被强迫吃那些古怪的药,不要让自己不像人的下身暴露在别人的眼球下……他游的好似一只脱钩的小鱼,虽然一路流著鲜血,却带著对生命无比的渴望冲向岸边。他知道不要几分锺就会有人发现,於是深吸了一口气,潜入十几米的深水处,再从与落水完全相反的方向窒息的叹出头来……他成功了。远远的,他听见船上的喧闹动荡,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向他落水的围栏处,却不曾有人想到他正在不远的背後……他不敢再做停留,挥动两只细如麻杆的胳膊奋力向岸边游去,可是那冰冷的水,那至少有几公里远的水程让他的体力急速下落,胳膊游动的越来越无力,意识越来越模糊,肺里的呛到的水像要混著血冲出去一般……他终於快要死了,伴著抽筋的双腿缓缓的下沈,下沈,静静等待冰水的淹没,淹没他那具肮脏而罪孽的身子,洗涤他羞辱的烙印……直到,直到……
“小七……小七!醒醒,醒醒!”
耳边传来模糊而陌生的呼喊,头疼得发胀,男孩缓缓睁开那双黑洞洞的大眼睛。眼前,是个和气温良的中年男人,手里端著咖啡杯,关心的看著他问:“怎麽?做恶梦了?”
男孩有些茫然,吃力的抬手比划著问:先生,这是哪儿?俺怎麽了……
“别动,你还烧得厉害,”男人摸了摸他发热的额头,叹叹气说,“你忘了?半个月前在江上,你被我的鱼钩给钓了起来……我把你拉上来後只问了两句你就昏了过去,一直到今天……”
半个月前……今天?怎……怎麽?
傻七晕了(他还在发烧= =),激动的比划起来问:只……只过了半个月?那……那俺刚才看见的那些都是……都是什麽?小伶……还有……他们……
“好了,不管是什麽,都是梦,梦……都过去了……”男人微笑著把他按回被窝,暖暖的盖上被子说,“再睡一会儿吧,等晚餐好了再叫你起来……”
那人的手温柔而宽厚,暖暖的罩在傻七的头上,有种爹爹在世的感觉,傻七迷迷糊糊的想抬手问他是谁,为什麽要救自个儿,那人却不言自明的笑了,温柔的说:“你别怕,我姓王,五百年前和你还是本家^^我不是坏人,你的故事我也全从电视报道上知道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妻子几年前过世了,没给我留下一男半女,所以我想……我想……”
!!
傻七警觉的唰得弹坐起来,双手抓住被子便往後退,一双眼睛睁得蹭圆:不要──离俺远一点!俺不要生孩子!!!男人看出他被吓著了,连忙摆了手解释:“你别怕,我什麽恶意也没有……我想说,我的年龄差不多可以当你父亲,你愿不愿意……做我收养的孩子呢?”
傻七愣了,抓住被子的手也无意识的松了开去。他是怀疑的(怎麽可能不怀疑= =),像只疑心重重的小麻雀一样死死的打量那人,而那人却一直谦和的微笑著,既不靠近也不离开,就那麽直视著他惊恐的大眼睛。他叫王世铭,事业有成的商人,最爱在破冰的江面上享受垂钓的乐趣。那天一直松松软软的鱼钩突然挣得贼紧,他还笑著跟水手开玩笑说说不定钓上只来取暖的美人鱼呢……
美人鱼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却是个……如此可爱、又可怜的男孩。可爱可怜的让他心疼,可爱可怜到让他到第二天就有想收养他的冲动──纯粹的,一种父爱和怜悯的冲动。
他的妻子前几年死於晚期子宫癌,而且天生不具生育的能力。妻子在世的时候就让他再娶一个,他没答应。她走了几年之後,他倍感孤独痛苦起来,终於决定要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了,管他是男是女,只要和他投缘,只要他喜欢,看著顺眼,就好。
他觉得傻七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哦不,是海神波塞东的馈赠(喂喂,应该是河神吧= =)当他的游船靠岸的时候,救援队的紧急通告让他意识到船上那个孩子正是落水的那个人,可是不知是出於一种什麽样的冲动,他没有把小七交给救援队,而是直接带回了家里。
他忘不了傻七被拉上水面後在昏迷以前和他短暂的“交谈”。他年轻的时候就在聋哑人学校做过义工,哑语不是问题。傻七迷迷糊糊的抬著双手,一遍又一遍的比划著:爹爹,爹爹,孩子们都有了归宿,七再没牵挂了……俺去陪你了,俺想你,俺想你啊……
王世铭先生就那麽看著傻七,突然就有了想哭的冲动。他小心翼翼的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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