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依然是机械的女声在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屏幕上两个英文字母亮的冰冷。
安远在听了一分钟的“请您稍后再拨”之后挂断了电话。他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一张手机充值卡,用硬币刮开密码区,然后打电话给充值中心,输入他烂熟于心的号码。
安远承认他有点怕和对方失去联系。虽然开始只是因为一个算不上美丽的误会。那天安远照例独自喝酒,他习惯坐在没有封闭的阳台上,自己一个人对着月亮喝,可是那天的天好阴,没有月亮。安远喝着酒,觉得自己的目光无处安放。他想了想,索性把自己的电脑抱了来,一边上网一边小酌。他其实不算爱喝酒,只是在知道宋知非在国外念的是葡萄酒专业开始他便也开始找些酒来喝喝,但是说起来还是不懂的,只是由着林立那位做葡萄酒生意的朋友推荐。那人倒是也很会做生意,自从自己无意中说了一句这红酒喝起来干涩还是挺不适应的,下次再见对方就拿了一只半干红的给他尝尝,说起来是这红酒也分几种,干红的口味就是酸涩的,国人喝不惯也是正常,葡萄酒种类很多不用拘泥于干红一种,来只半干的试试,另有一番风味。自此安远就和神农一样,开始了尝百草的过程,可惜他没有透明的肚子,也没有命名权,光喝却不知道名字。那人倒是也说过,可惜太罗嗦他也记不住。这次的酒倒是很合安远的口味,甜甜的,很清爽,只有一丝丝酸,却不涩嘴,最妙的是那一点点微微的气泡让口感变的丰富起来。这有点像是宋知非那个人,什么都恰到好处,可能不是最好,但是合自己心意。安远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一丝风,想今天可能又是个不眠夜。
他今天是有点烦躁的。公司的事情颇为不顺,他从高中来到这个城市夜夜都想逃离,可是又不得已要扎下脚跟。当学生的时候努力学习,当职员的时候努力工作,终于在三十岁来临之前让他抓住了机遇,自己出来开了一个小小的公司,虽然收入不多,但是也够忙碌的,做不到像大老板那样的指点江山,他这种江州遍地的小作坊的老板也只能亲力亲为。中午的饭局喝的其实有点多的,甲方居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虽然只是助理,但是看的出混的很是得意,酒桌的场面自然是交杯换盏相互吹捧,本来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为有了那么一层同学关系而谈起来更加的顺利。安远原应该是欣慰且满足的结束这顿宴请,下午好好的睡一觉算是自己为公司又拉新业务的奖励。但是偏偏那位老同学在席上提起了宋知非,说他已经结束了在法国的学习回到了国内。安远听的酒也忘记喝,他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你们还有联系?同学说当然是在校友群看他自己说的,你没有看见吗?你小子准是长期屏蔽群的,怪不得我也没见你说过话。安远有点局促,他说自己并没有加群,上次谁让他加来着,他qq丢了,就没加成。
安远慌说的自己都有点脸红,还好大家都喝的很多,脸本来就是红的。谁会来特意告诉他去加校友群呢?他在那群本地人当中一直是个异类,学校里肯与他好好说话的同学本来就少,那时候安远自己也是性格暴躁古怪不爱与人交流,哪里还有人毕业了还记挂他与他联系。老同学倒是对安远的话提出质疑,只说这还不好办,你把号码告诉我,我一会用电脑拉你进群,里面全是你认识的,我们还说找个时间大家聚聚,也是年少时候同学几年。老同学提到高中时代加上喝了酒就忍不住说的多了起来,洋洋洒洒,期间还要拉着安远一起回忆,可是他说的那些事情,安远都不记得,甚至很多是根本不知道的。安远算来也毕业十来年了,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年少时代因为历史和自身原因带来的那些卑微的不快,可是现在又都被勾引出来,心情一下子就坏到了天边。酒桌也是工作,安远这点还是知道的,于是也只能强颜欢笑的陪着老同学更确切的来说是陪着甲方诉说当年的故事,可是曲终人散安远回到公司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那种难过的心情却还挥散不去,他放弃了睡觉这个打算,他怕想以前想的睡不着,他又怕真的睡着了会梦到以前,他再也不想经历那种被排挤被无视被冷淡的心情,他觉得够了,足够了,那三年,他受够了。他用工作麻痹自己,大量的专心的细致的工作,最后一个员工也走了,他还是自己给自己加班。点了最后一次保存,安远第一次怨恨自己的公司这么小,只有这点工作,他不得不回家面对空虚的黑夜。
网页开了又关,酒喝了又喝,安远毫无睡意,他觉得自己无聊透顶,回想过去的人生,似乎没有什么很高兴的事情。年幼时的贫穷,年少时的愚钝,年轻时的偏执,异于常人的性向,求而不得的感情,自己的问题太多,一个都没有解决。他手点着鼠标无意识的点着,听着咔哒咔哒的声音,他想,真是失败啊,眼看离三十也没有多久,但是显然自己是立不起来了。网页传来的叮咚声把他拉出了思绪,他看着屏幕上聊天室几个字觉得自己是很需要聊天。一个个房间名称看下来,他觉得好像都挺无聊的:人生感悟,爱情密码,友情天地,黄金岁月,青年时代,花季雨季……安远觉得好像都不适合自己。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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