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天真,”陈衍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是我没想到他敢用这种轻易就会被揭穿的事来骗我,也没想到你会眼看着他撒谎都不阻止,只为了讽刺我。”
齐安东看着他,眼里晦明莫测:“我还知道其它事,你要不要听?我知道他一开始被人从孤儿院带出来就是当玩物的,还知道那人玩腻了他,准备给笔钱让他走人,他说不要钱,要当明星,才被介绍进狄辉的公司。所以我一点都不奇怪他又和狄辉搞到一起。”
他悠悠地叹了一口长气:“陈衍,你学着点,你总这样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说得有情有义,似乎真的是对他放心不下,而不是等着看他笑话。
“不劳您惦记,我哪天跌到谷底不能翻身也只怪我自己。”陈衍说,他抬脚准备走了。
“其实我不看好宁致新,”齐安东忽然说,“他只有小聪明,没有大局观。演电视有什么不好?电视是未来,也是现在。电影是什么?是最壮丽的余晖,看似美丽绝伦,其实一无是处。”
陈衍很听不得这种论调,他嘲讽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演电视?”
“因为我什么都不缺。”齐安东摊手,“我会一直演电影,只演电影,演不下去就隐退,然后在电影和电视缠绵到底之后成为只能在荧幕里回忆的传奇。”
陈衍突然想通了,齐安东和宁致新其实没什么不同。他笑了笑,离开了。
他微博底下又多了许多八卦的群众,陈衍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闹一段时间就散了,于是没有费心去管。
那些评论和私信看着心烦,他干脆把提示都关了,之后的活动也借故推辞,一个人闷在家里写东西,只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聊天。
后来回想,这是他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无论如何他都应该紧盯着新闻动态,一个没有掌握局势的人又怎么能左右局势?他甚至来不及建立防御。
随着《高楼见青》形势大好,他的身价水涨船高。编剧的稿费不是台阶,是一级级悬崖,它不是慢慢上升的,它的变化之突然就像能量的跃迁。
又接到一个新剧本之后,他请李启风和韩天纵吃了顿饭。
“师哥,当时庆祝你第一部 戏上院线的是我们,今天庆祝你成名的还是我们,这是不是很难得?”韩天纵举着杯子笑道。
陈衍点头:“希望我有下部戏的时候,陪我的还是你们。”
“那可不好说,法国电影节也没多久了,之后再要找你,恐怕得提前几个月约时间。”韩天纵说。
“不用,他要是不出来,我们找到他家里去。”李启风说。
陈衍笑,刚准备张口说话,忽然身边走过的一个女孩折返回来,盯着他看了很久。那女孩学生模样,不知道成年没有。
“你认识?”韩天纵问。
陈衍摇头。
李启风不等他问,也摇头:“我也不认识。”
“美女,你是?”韩天纵抬头问。
她没回答韩天纵,反倒问陈衍:“你是陈衍吗?”
“我是叫陈衍。”
“你是编剧?”
“嗯。”他摸不清这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对方点了点头,似乎在犹豫什么。
陈衍对她笑:“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他话还没完,那女孩飞快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往他脸上泼去,然后扔下杯子,跑远了。
陈衍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来不及收回,一整杯茶从他头上倒下来,水迹一道道挂在脸上,头发和衣服都沾湿了,分外狼狈。
这杯水灌到他耳朵里,堵上了他的耳道,他木头人一样呆在原地,这杯水还把他的热情浇灭了,让他浑身发冷。
韩天纵和李启风都惊住了,韩天纵反应快,没过几秒就站起来去追那女孩,李启风手忙脚乱地揪出四五张纸,揉成一团给他擦脸,陈衍一动不动。
服务员站在一边,搞不清楚是私人恩怨还是怎么回事,也跟着李启风擦拭陈衍衣服上的茶水。
陈衍回过神的时候,脸变得通红,然后转成煞白。
韩天纵好一会才回来,李启风问:“没追到人?”
韩天纵摇摇头:“追到了,我让她跟我来道歉,她死活不来,咬了我一口,我手一松,又跑了。”
他伸出手,上面果然有个牙印。
“那你不继续追啊。”李启风说。
韩天纵沉默不语,他看了看陈衍,说:“我问她为什么往你身上泼水。”
“她说什么?”陈衍下意识地问。
“她说你活该。”
“这什么人啊。”李启风皱眉。
“齐安东的粉丝。”
“啊?”陈衍茫然地看着他。
他们把陈衍送到家,韩天纵朝他挥挥手,开玩笑:“我要去医院打一针疫苗,被狗咬了,怕得狂犬病。”
陈衍勉强对他笑了笑,以免让他的好意落空。
他一进门就开了电脑,到处搜他和齐安东的新闻。《因戏生情,因情生戏》那一篇他上次发布会结束就看过,基本是胡编乱造,没有任何真实性,只是文采不错,读着有意思,所以传播度也广。
那次的风向仍然是小撮人反对,小撮人入戏太深、信以为真,大部分则根本不在乎,怎么今天那姑娘会这么恨他?
他顺着时间一点点看下去,这里一点消息,那里一点消息,终于拼凑出大概。只说他和齐安东在一起的倒还好,更有些不知来源的,明里暗里说他利用齐安东,借他炒作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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