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之道,欲高飞而远集, 欲横奔而失路, 世上最好的权谋, 不是惑心抑情, 而是顺其自然……楚十一, 朕当年也不是个无情之人, 可这个位置却是无情之位。”承武帝的面容苍白却又透着锋利,远远地站在桌案前,垂眼看着十一, 低缓的声音带着病重的喑哑, 却又极是沧桑。
十一默然地跪在地上, 心中却是冰凉地往下沉。
“天下为棋卒者, 皆是身不由己, 朕也不过沧海一棋, 如今将欲退下棋盘, 由你们起落。”承武帝有些花白的胡子, 随着声音,缓缓地起落,一字一句地落进十一耳中:“朕与你赌一局, 也是想要你许下一个承诺。”
“皇上但有所命, 草民万不敢拒。”十一恭敬地俯身, 耳中听着承武帝所言,心中触动。
“你放心……朕不是要你离开,但是朕也不能成全你们。”承武帝转身,看着十一说道:“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幽幽的落雪,从屋外潇洒地飘过,从十一的眼中,缓缓地落下。
“妃暝此生若不为帝,朕便任你们逍遥,但若有一天,他坐上这个位置,朕要你……离开他……”
惊诧地抬头,十一眼中具是惊异,不敢置信地看着承武帝,口中呐呐地念着那两个字:“离开……”
“不错,楚十一,用你的孩子起誓,决不能违背今日与朕的承诺。”承武帝突然凌厉起来,高高地站在十一面前,气势卓然地让十一觉得无法喘息。
清高的天穹,弥漫着漫天的大雪,与风声纠缠在一起,犹如寒冬的流觞曲水,朦胧地让十一想起苍茫的草原来,一望无际的雪白,偶尔露出的屋檐苍翠,恍若一副泼墨的画。
十一走出千重殿的时候,妃暝已经被人带着从侧门进了殿内,十一转头,远远地看着他墨纹的朝服,一闪而逝地从他眼前滑过。
十一缓缓地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妃暝离去的地方,那里已经空空地没有了人影,他却是一直静默地站着,看着,心里纷纷乱乱。
飞絮,从屋檐飘落,贴在十一黑色的衣裳上,瞬间却又融化,浸湿了衣裳,冰凉地贴进皮肤。
幽暗的殿屋,泛起夜明珠悠然的光芒。
妃書郦一身银翼铠甲,被光芒衬得有些刺眼。
“父皇……你这又是何苦?”妃書郦缓缓地从屏风后走出,剑眉微蹙地看着十一出去的方向,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朕很残忍?”承武帝手指落在书案上,微微地撑着说道:“每个人,都有许多遗憾与不可得,朕也不能守他们一生,况且他连皇后的命令也抛之脑后,又如何会将朕的命令放在心里。”
承武帝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说道:“那个楚十一,比你六弟清楚多了,今日就算朕不与他赌,将来他也会离开的。”
“那你还为何如此?”妃書郦眉头微微地挑了挑,不明地看着承武帝。
“为了让他珍惜吧?”承武帝怅然地坐在书案边,眼神带着不明的沧桑道:“没有一个期限,他如何能珍惜剩下的那些时间。”
屋中暖暖地弥漫着清香。
妃暝进屋的时候,妃書郦正站在承武帝身侧,看他执笔在锦黄的绢帛上写着什么。
“父皇,大哥……”妃暝站在不远处,微微地看着两人。
“来了……”承武帝听见妃暝的声音,才缓缓地搁下了笔说道:“过来看……”
妃暝不明地上前,却在承武帝书案上看见两幅圣旨。
“妃暝……选一个。”承武帝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说得极是轻松,可是看在妃暝眼中,却是脸色大变。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妃暝脸色有些阴森,双眸霜冷地看着那两幅圣旨。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妃暝,朕在让你选择。”承武帝收了笑意,看着妃暝的目光带着冷意。
“选择?”妃暝愣了愣,看向承武帝道:“何为筹码?”
“太子之位和楚十一。”承武帝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圣旨说道:“这世上没有双全法,妃暝,你若选择一,朕明日便与你和白清雅赐婚,并宣太子之位,但是楚十一你要交给朕,他之后如何,你不可过问。可是若选择第二,七天之后,你就代替你大哥,前往舟劶,镇守边关,没有宣诏,此生都不得回京,那时你要带走谁,朕都没有意见,你要与谁一起,朕也不会过问。“
“父皇……”妃暝听出来了,承武帝分明在逼他在江山与爱情之间选一个。
幽幽的光芒,落在妃暝的脸上,犹如屋外的霜雪一般,清冷地带着傲骨。
听着承武帝的声音,妃暝却想起了妃颜曾与他说的话,她没说错,承武帝不可能承认十一,他身边的位置也没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他,可是要让他将十一交给皇帝,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去罢……朕三日后听你的答案。”承武帝看妃暝面上变幻莫测,微微地摆手,示意他退出去。
倾天的冷雪,幽幽地坠落。
妃暝回到王府的时候,十一正在练剑。
青钢剑锋利地在风雪里飞舞着,犹如风刃,飘然起落。
“王爷,回来了……”十一挽起一个剑花,侧身起落,眼神瞟到妃暝的身影,蓦然停了下来,站在雪中,远远地看着妃暝。
“嗯……”妃暝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十一。
苏少洵见到妃暝和楚十一,忙地上前接过妃暝递过的披风,又将十一手中的剑取走,而后退了出去。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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