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禾先生见她满脸汗水煤灰,头发上又是柴又是草,料想她此夜过得不容易,心下十分感激,忙坐起来把碗接过,心念一动,问道:“不知恩人是哪位?
“是我去镇上取的药!”刑公子脸蛋红红的,眼里闪着激动地光芒,像个邀功的孩子。指了指身侧,又道:“这个面瘫是开药的,这个白衣服的小个子是跟着面瘫一起来的。”
宝禾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将药碗递给诗雨道:“昨夜我在梦里恍惚听到有争执之声,这大半夜的扰人清静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大夫多费心,帮我瞧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妹子有没有放错了药进去。”
诗雨听明白了宝禾先生的意思,有些惴惴地看向曹大夫。
曹大夫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宝禾先生会质疑他的药有问题。但转念一想,却不由得升起一丝敬意,心道:“不愧是宝禾先生,居然可以在受着那么严重的刀伤并且发着高烧的情况下,依然保持高度的警惕和清醒的头脑。说话也是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不会显得太过直白。若换做是自己遇到相同的情况,恐怕早已乱了方寸……看来自己还需要继续修行啊。”
诗雨见曹大夫半天不做声,以为是先生的举动伤了他的心,正要解释,却见曹大夫向宝禾先生投去充满敬意的目光,并且双手接过盛药的碗,郑重其事地喝了两口,随后便将碗交还给了诗雨。
诗雨捧着碗有点懵,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曹大夫又看了看先生。宝禾先生道:“妹子,你歇歇吧,这药过一会儿再喝。”
“宝禾先生……宝禾姑娘,这药得趁热喝啊,一会儿凉了会影响药效的。”白公子见宝禾先生不愿喝药,急道。
宝禾先生被他这句“宝禾姑娘”弄得一愣,猛地想起来自己此刻还穿着女装,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然而白相公却误会了他脸红的意思,道:“姑娘放心……姑娘敷在伤口上的药是姑娘的妹妹帮忙换的……我们并未瞧见姑娘的身子……”
房间顿时陷入了谜一般的寂静。宝禾先生见话题没法再继续进行下去,而曹大夫喝了药之后也并无不妥,便伸手端药要喝,只是手上无力,不住颤抖,将药泼了些出来。诗雨看不过眼,将药碗接过,放在他嘴边。宝禾先生从善如流,就着她的手将药喝了,道:“多谢。”众人瞧在眼里,心下有些奇怪:“这两人不是姐妹吗,怎么姐姐会向妹妹说‘多谢’?”
宝禾先生喝了药后,睡了一觉,出了一身大汗,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不在那个山野小屋,而是在一个颇为雅致的房间里。正当他心下惊疑不定之时,门开了,进来了一个容貌娇美的少女。那少女见他醒了,眼睛一亮,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道:“喂……哥,你醒啦。睡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宝禾先生听了这话心下了然:这么不会说话,一定是画晴。于是道:“画晴,咱们现在这是在哪儿啊?”
“在你脑残粉家里。”画晴坐在床边看着宝禾先生,神情有些不愉。
“怎么了?”宝禾先生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偏心。”画晴见宝禾先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更加来气了,接着道,“你管姐姐叫妹子,但是一直叫我的名字……还有你那些粉丝,明明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却装作一副跟你很熟的样子……识字了不起啊,我不就是没看过你的书吗?为什么我几乎天天跟在你身边却……却知道的还没你那些脑残粉多?”说着说着,画晴居然红了眼眶,显然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宝禾先生哑然笑道:“这有什么,你知道的那些人还不一定知道呢。你也说了他们连我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又怎谈得上了解呢?至于对你和你姐姐的称呼,我之前还真没在意,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以后管你们俩都叫妹子不就得了。”
画晴的脸颊有些发烫,宝禾先生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无理取闹,于是冷哼一声道:“称呼什么的我才不在意呢,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诅咒。至于你是男是女,我又没见过,怎么知道……”说完,看到宝禾先生略显惊讶的神情,画晴突然觉得自己这话真是蠢极了,于是红着脸夺门而出,险些撞到前来探视的三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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