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回答不上来,他抬手扶了扶额头,胸口又同前几天一样,一阵阵泛起闷痛,似有密密麻麻的细刺碾过,又疼又痒,却又挠不得碰不得。
他以为自己能够真正的放下那书生了,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然怎么会一回到这个地方,便满脑子都是那人的脸呢。
好像别的什么都装不下了。
阿九有些担忧的望着狐狸发白的脸色,皱眉道:“我说狐狸,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看着你脸色不太好……”
白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说没事。
阿九凝眸看了那人片刻,摇了摇头,轻叹道:“那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打扫这里,等晚饭了我再叫你。”
狐狸点点头,不再逞强推辞,他确实是累了,从青丘驾云到盖州这段路程不长,亦用不了多少法术,若搁在从前,来回个四五趟都不是问题,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浑身疲乏的厉害,驾云飞行时,法力好像不受控制一样源源不断的外流。
白狐来不及多想,到了卧房,也不顾床上满是灰尘,头重脚轻的歪在被褥上,和着衣沾枕便着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月上梢头。烛火微明,一灯如豆,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闪入门内,踮着脚尖慢慢靠近床榻。
“你想做什么?”
白狐睡的很浅,早就听到了身侧的响动,他本来懒得去理会,谁料那人却变本加厉,竟上手去拉扯他的衣襟,还散出了一股浓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狐狸臊气。他翻身而起,两根手指捏住那人雪白的腕子,微眯的眼睛里倒映着一道火红的身影,流露出些许愠怒。
阿九满不在意的眨眨眼睛,一把抽回手臂,勾起唇角,笑道:“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白狐不语,仍紧锁着眉头。
“行了,行了,我对你没兴趣,要是有的话我就是五花大绑也要让爹爹把你给我绑回洞府里……”阿九坐到桌边翘起二郎腿,端起一杯凉透的茶水放到唇边抿了抿,眼珠四处转了转,最终又停在了白狐脸上,略带几分玩味戏谑,她放下茶盏,指腹轻轻擦过杯沿,又道:“不过,你连我都瞧不上,我真想看看到底是人间的哪位绝色,能把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拿下。”
白狐抬起眼皮,淡淡扫过阿九的带笑的视线,平静道:“晚饭好了没?”
“哎?”阿九愣了愣,神色有些僵硬:“好、了。”
白狐低下头理了理衣襟,起身,唇角噙了一抹浅笑,好像夕阳里微澜的水光,“有时间琢磨我的感情史,不如先好好想想此番来人间的正经事,到时候你回了青丘,回你们长老话的时候,难道要细数一遍我在凡间的fēng_liú韵事吗?”
阿九被堵的哑口无言,望着消失在门外的雪白飘逸的背影,眼中光芒却愈发明亮,两簇橘色的烛火在她含笑的眸子里静静跳跃闪动,
“死狐狸,嘴巴还挺严。”
这样就以为本狐拿你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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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阿九折腾了一整天,早早就去卧房里睡了,白狐却因傍晚眯了那么一小会儿,这会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
晚饭没吃下多少,胸口反倒堵的厉害,一阵阵泛酸,白狐索性不再躺着,摸黑起身,草草披了一件单衣,提上一坛竹叶青,独自到了后院凉亭里。
夜风微凉,带着春寒的空气贴在□□的皮肤上,白狐不禁打个哆嗦,抬手紧了紧领口的衣服。他抬眼,天空中似乎飞舞起薄霜,月华流照,反射出漫天的银光,霜花熠熠如星,铺洒浮动在如墨的苍穹。
清辉如雪,拨云散雾,长庚星闪耀着微光,静静依偎在圆月身旁。
白狐瞧着瞧着便出了神,心想此等美景,如果那书生也能看到才好。
他兀自一笑,又斟一杯酒,仰头灌下,下腹被烧的有些火辣,隐隐一阵抽痛。
白狐骤然攥紧了手中的白玉杯,眉头微蹙,面色在清光下愈发显得脆弱苍白。
“谁!?”白狐抬眼望向廊下一片摇曳的竹影,目光冷冽。
窸窸窣窣的杂声过后,一道清瘦的人影踉踉跄跄的自竹子后面闪出来,白狐撑着石桌缓缓起身,眉头微皱。
夜色昏暗,月光朦胧,但如果他的眼神没出错的话,廊下那个醉到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人除却刘子固,又还能会是谁?
深更半夜的,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知道自己回来了?
可他是怎么进来的,翻墙吗?
白狐顾不得多想,快步走出凉亭,还未走到那人跟前,脚下却是一顿。他仓促回身,阖眼念动口诀,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满脸沟壑,手拿扫帚的老叟。
“这位公子,夜以深了,你为何有家不回,反而孤身来这无人居住的宅院?”
白狐变做老叟颤颤巍巍的扶上刘子固的双臂,谁料那人就势便倒在了自己怀里,浓重的酒气萦绕在鼻尖,令他胸口有些作呕,白狐心中暗暗叫苦,眼下却又不得放着这人不管。
刘子固抬起眼皮,狐疑的打量身旁“老叟”几眼,“你是谁……嗝!我以前没见过你……”
白狐没有回答,费尽力气才把书生驾到亭子里坐下,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刘子固面前,只盼这人能够快快醒酒,回自己家去。
却见那书生茶喝了一杯又一杯,人却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亲切的拉过白狐的手叫起了“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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