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玉倒不是后悔,就是觉得心里别扭,他没少算计贾家,却是头一遭有人因他而死,“我姐姐下定那天,看到荣国府的人大摇大摆的到我家去,我一时没忍住,就……”林谨玉把事说了,眉毛皱着嘴巴嘟着,很有些苦恼。
许子文随耳听过,根本没过心,笑道,“我当什么事儿呢,不就一个丫头么?瞧你也不像心软的人,怎么倒放不开了!我倒奇怪,你怎么知道那丫头跟你二表哥在一块儿了,你统共也没怎么在荣国府住过几天吧?连贾老太太都不知道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林谨玉敷衍道,“这chù_nǚ跟妇女还是能分清的吧。”又叹气,“我就是觉得丫环也是娘生爹养的,不是我干的,也是我引出的事儿。好几天都睡不好觉。”
许子文懒懒的喝着香片,漫不经心,“实在觉得不好去庙里捐些银子,买个心安。”在许子文的为人标准里,只要林谨玉没被人算计就不干他的事。至于林谨玉弄出的这些安不安的心理障碍,许子觉得,这纯属业务不够熟练导致的后遗症。他头一遭杀人也好几天睡不着觉来呢,多杀几次就无恙了。
许子文一句话真给林谨玉提了醒,林谨玉第二天就带人去了西山寺,早上天就有些阴,林忠劝了半天,林谨玉还是决定去庙里拜拜菩萨,就跟许子文说得一样,求个心安。
天色暗沉,路上行人也少,深秋之际,树木萧萧花草凋零,林谨玉也没心思瞧外头的景致,到山下找了家酒楼用了午饭,将马车一并寄放了,一行人攀爬上山。
山不高,西山寺也不是名寺。约摸一个来时辰,便到了寺门口。大约是天气不好,两扇红漆钉子门紧闭。林福上前叩了叩,里头才开了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弥出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林福道,“小和尚,今日我们陪我家大爷到贵寺礼佛,怎么你们倒关着大门,可是在做什么法事?”
小沙弥眉清目秀,眼神自若,温声道,“我寺素来济济无名,这几日贵人接连造访,施主们里面请。”
小沙弥侧身让开道路,林谨玉率先而入,前院居中是主殿,名子却有趣,叫洗心殿。林谨玉不由一乐,庙里主殿多叫天王殿大悲殿什么的,不免笑问,“不知殿内供奉的是什么菩萨?”
小少弥摇头道,“没有菩萨佛爷,乃天地二字。”
院中左右两株重瓣红梅,枝干横斜疏瘦清韵孤绝,火红花苞点缀其中,寒风中,更添了一分傲色。林谨玉脚下一迟,赏鉴了一番,嘴中笑问,“只供奉天地,莫非此处乃万寿山五庄观?不知后院可有人参果呢。”
小沙弥笑道,“当年太祖命建此寺,曾言,只求一洗尘心,俯仰无愧于天地罢了。故殿中未供奉菩萨。”
林谨玉一笑,空中细似柳絮飘落,竟然飘起雪来,小沙弥笑道,“施主里面请。”
殿内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香几当中设一只古金色雕花香炉,炉边有方便整香。林谨玉上前,左手拈香,三拜后,请香入炉,回头问,“不知贵寺主持可在?”
小沙弥道,“师尊在禅房打座,请施主随贫僧前往。”
林谨玉只带了林富崔行二人,其他吉祥平安等在寺里流连赏玩,这庙虽小,因是出家人所在,收拾得干净整齐树木花草繁多,可惜这等草木枯萎时节,一片萧瑟,无景可赏。
禅房里虽简陋,桌椅茶凳也一应俱全,林谨玉一进门便见到一位正在煮茶的和尚。眉须皆白,一身灰色夹棉僧袍,正低头往茶盏中倒茶,房中似染了茶香,添了几分雅致。
小沙弥关上门便出去了,老僧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施主请坐。”很常见的一个姿势由老僧做出来,便有说不出的好看,好似带着一股子仙风禅意,林谨玉见还有个空的蒲团,便过去坐了。老僧多斟了一盏茶,放到林谨玉面前。
林谨玉道谢,老僧笑道,“贫寺迎贵客,一盏清茶,施主可一试。”
林谨玉端起来低头一瞧,笑了笑又放下,“这是莲芯茶,我素来怕苦,喝不惯此茶。”
“此乃寺后荷塘所结莲子,贫僧取了莲芯,泡来当茶,苦中带香,不逊名品。”说着呷了一口,才道,“不知施主此来,所为何事?”
“不瞒大师。”林谨玉道,“一人因我的一句话失了性命,我近日神思不属,想着佛门清净之地,可有能使我心安之法呢?”
老僧眼神清明,笑了笑,“贫僧观施主神色泰然目光坚定,不似难安之意?”
林谨玉低了下头,复又抬起,轻声道,“佛说众生平等。我无此慧心佛性,可也自问不是视性命如草芥之徒。到底是我轻率,点破了一桩丑事,使人失了性命。”
老僧道,“即是丑事,施主说与不说,都是丑事。瞒得一日两日,怎可瞒得过天地人心?此事,非因施主起,非因施主终,施主却心有不忍,施主有此善心,真乃天地之幸。”
林谨玉笑,“原来和尚都这样劝人的。大师,这世间每日故去者难以数计,又与我有何干,此人即与我有些许干系,我想能否请贵寺为她念上一二经文,以做超度。”
老僧笑,“施主请随意。”
……
林谨玉的心思其实很好理解,他毕竟不是十成十的古人,一时想了个法子,原是想恶心恶心荣国府。毕竟贾母这招太毒了,要说些什么话才能请动太后的谕旨?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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