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厉岩才知那自信来源,彼时姜承已死,惟有魔君与护法,祸福与共。
此时,二人专注眼前,姜承可以无后顾之忧,厉岩却不能输、不敢输。
他是寨中惟有高手,落败即意味无人能敌谢沧行几人。
在姜承看来,这是目下,保得夏侯瑾轩最稳妥的方式。
而孤注一掷,便再没有留手余地。
适才一击,厉岩未尽全力,此时观他魔化右手,每经催发都势必燎原,究竟煞气有多重,恐怕厉岩亦未必能说清,姜承不得不忌惮。
大战一触即发。
厉岩身体前倾,目光紧盯姜承,犹如一张弹弓,蓄势待发,姜承毫无畏惧,肩脊向后微张,双手拉开,聚起火灵熠熠,继而握拳。
受他契机牵引,厉岩右足一顿,猛然发力,人电射而出,欲突入姜承怀中,占得先机,姜承神情一动,见他步法奇诡,必有后招,一个鹞子翻身,避其锋芒,左手冲拳化为柔掌,一击即退。
他不高看自己,亦不贬谪对手,单厉岩一招,便知他身法之快,远在自己之上,直如疾风游龙,迅捷无影。
厉岩招式用老,但见他一掌打来,一式反腕勾锁,竟以精妙步法,强扭身形,右臂屈肘拐出,姜承心中赞佩,不曾硬接,他看出那手力道蛮横,顺水推舟,火灵聚在掌间,乍看不过一推,实则重重打在厉岩肘上。
后者亦是身经百战,岂能叫他如愿,把臂拦门,以力抗力,一时魔息大作,冲天而起,姜承目光一沉,惟以炫龙拳,噬去紫黑魔障,一个闪身,堪堪避过。
二人乍合倏分,均有些气喘。
厉岩兴味大盛,战前已知姜承不简单,胆敢徒手接他右手一招。
而这正是趣味所在,常人道他形貌迥异,一手黝黑狰狞,避之不及,难得此人坦荡,并无轻视之意,倒真有趣。
厉岩发丝拂扬,右手虚握两下,似在警示姜承,又像挑衅,后者神情淡然,看不出悲喜,双拳紧握,惟右脚一动,红发半魔笑意大盛,心道有趣,这姜承竟也在提醒他,既要比腿力——
他身法又加快一重,魔影纵恰如其名,步法之迅,神鬼莫辨。
姜承弹腿冲拳,揉身而上,拳拳变化,忽掌忽指,拍、打、击,迫厉岩变招。
厉岩稳扎下盘,弓步马步、仆步歇步,或踢或弹,疾闪姜承两腿,栽拳亮掌,上下翻飞,毫不逊色,姜承则刚柔互用,弹韧相兼,威而不猛,柔而有力,抬腿如风,落地似针。
二人甫一交手,便以快打快,旁人只道拳爪相碰,迸出火星连连。
不论山贼还是夏侯瑾轩等,俱大气不敢出,比相斗二人更紧张。
姜承神情不变,实则暗暗心惊,与世家武艺不同,厉岩一招一式,不曾花哨,大巧若拙,乃经生死淬炼,故而肃杀之气极重,若非无意伤他,收敛几分态势,恐怕威势还要惊人,远不及此。
未知何故,油然一分好感,然则当务之急,不容分心。
姜承神色一敛,双腿忽而施力,竟将厉岩下压之势,顶撞回去。
他全身热力惊人,此时不仅拳上,连靴筒亦烧起似,厉岩神情一紧,再把握不到他踢打速度。
高手相争,只在毫厘。
不过一时疏漏,姜承已一拳往面门,厉岩缩身后撤,那火星便擦过发梢,右手魔息喷薄,姜承防他故技重施,捉他另一手,厉岩神情一动,一个反身劈山,未与他可趁之机。
岂料姜承正待此时,绷直一腿横扫而来,刹时风沙莽莽,割得眼皮生疼,脑中晕眩,他二人此前未曾交手,厉岩却直觉尚有后招,也不便恋战,巧施魔影纵,掠出战阵。
姜承确是旋焰蹴在即,厉岩如此迅捷,着实叫他吃惊,反之又添一分欣赏,后者却道千钧一发,但见他踏步击掌,直若云起龙骧,石破天惊之势,便知厉害。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二人路数一般,俱是拳掌见敌,难分轩轾,竟有几分相惜之意。
而另一边,谢沧行嘿笑一声,大为技痒,惹来众人侧目,却是暮菖兰神情凝重,适才一招,厉岩一时不察,落于下乘,险些败北,只是姜承亦有不妥。
夏侯瑾轩不明所以,瑕功夫不弱,眼力却不及,见二人一笑一愁,一时却不解。
姜承身形一晃,又勉力站定,面色犹如失血,非一般差。
那种感觉又来了——
厉岩回到战前,红瞳逼视姜承。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输,挣扎求存时、掩护同族时,一旦倒下,就是屠戮,为此,他绝不能输。
他看着姜承,血脉奔腾起战意,辉煌澎湃,似无上荣耀,过去不曾有。
视乎一种奇妙的力量,在体内流窜,叫嚣着与之搏杀。
姜承深吸一气,力持镇定,额头颈间俱是薄汗。
自方才起——不,交手时起,那形如火烧的触觉又席卷而上,每与厉岩交战一分,那痛觉便愈甚,经由发肤渗透血脉,再由内而外,一瞬喷薄,好比走火入魔,又全然不是,只是有什么要涌出。
厉岩亦在犹疑,他渴求力量,却要靠自身得来,他心惊于这不受控制的战栗,仿佛一个不留神,便会将他燃烧殆尽。
二人对视片晌,无一开口,目中皆有决意。
一招定胜负!
姜承神情坚毅,以无上定力克制疼痛,而厉岩终于使出全力。
但见他拔地而起,魔影纵接魔煞式,抢入姜承近前,魔手欲抓,后者以拳对爪,炫龙拳腾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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