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失落,楚熙然一惊,不愿再作多想。更何况 明日就可以回府看看爹娘和姐姐,再也没什麽比这个更让他欢欣的。
翻了个身,他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夜,还很长,就如同干清宫的灯火,彻夜未眠。
次日,楚熙然早早起身,换上进宫时穿著的那件月牙儿白的锦缎长袍,静静坐在可以一眼望见永和宫殿门的香妃椅上等待。
盼著盼著,茶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盼著盼著,日晌三竿又渐渐西落,眼看天黑。
就这麽生生把衣服都坐皱了,跟那心似的,都捏在了一块儿,揪得慌。
夜间,干清宫的小太监奉林总管也就是小林子的嘱咐,到各殿通报了声,今夜,皇上依旧召了李仪熙侍寝,请各宫的主子早些安歇。
楚熙然想,怕是贺兰今日忘了这事,那就等明日吧,明日他就会记得了。
而到了第二天,依旧不见贺兰半个人影,只是皇上下的旨意却透过各各层关传递到了後宫的每个角落:纳兰琦被封为正七品常在,李仪熙被封为了从六品美人。
再是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楚熙然终是忍耐不住满心的焦虑,直直闯入了御花园。
守卫并没有拦他,毕竟之前的一个月,贺兰宠他的时候下个令,获准他在御花园的出入自由。
找了圈,却未发现贺兰的身影,楚熙然刚沮丧地靠在一边,却听远远有人的声音传来。
“皇上,您觉著是楚贵人的舞跳得很呢,还是臣妾跳的好?”一个女子柔媚的声音传来,显然越来越接近这浮碧亭了。
“你是女子,他是男子,怎麽比呢?”贺兰笑道。
“那皇上是更喜欢楚贵人还是更喜欢臣妾?”
“都一样。”贺兰拦过李仪熙的肩膀说“他有他的好,你有你的好!”
“皇上,您就不能哄哄人家麽!”
“那麽爱跟楚贵人比,难不成朕的小熙也想做贵人了?”
“臣妾才不稀罕什麽贵人不贵人,臣妾只要皇上疼臣妾就好。”
“最直爽的就是你,朕怎会不疼你呢?”贺兰笑著挑起李仪熙的下巴,俯身一吻,却被李仪熙反手勾住了颈项,反吻了回去。
“还是朕的小熙最美了。”贺兰看著面前的女子垂首而红的脸庞,心情大好,忽然一把抱起李仪熙,大步朝御花园内的摛藻堂。
直到人走远了,楚熙然才摇摇晃晃的从浮碧亭的假山下走了出来。
快步走出御花园,回了永和宫,把自己关在了厢房内,裹著被子,满脑子都是刚才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那个吻过自己的男人在吻别人,那个抱著自己的胸膛靠著别人,那个唤著自己熙然的人也亲切的叫著别人小熙。
这算什麽呢?
最荒谬的是,他答应了要陪他一起回家的,可都五日了,他日日和那个女人粘在一起,就这麽连人带事得把他楚熙然给忘了。
难道,这就是君王的爱?这就是君王的宠?
楚熙然捏著拳头,第一次知道了何谓心痛。
第四章
那一夜过後,楚熙然病了,可不受宠的嫔妃,是没有人会多过问的,更何况还是个男嫔妃。小顺子急,可楚熙然却泰然处之,说过几日烧退了就好了,不必要大惊小怪。
眼看著三日过去,病不但没好,反而却更加重了。楚熙然整个人变得昏昏沈沈,吃什麽都吐,浑身发烫,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主子,您别吓我!」小顺子在楚熙然榻前急得团团转,终是一咬牙,跺了脚,朝外头飞奔出去。小顺子去找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兰若明身边的贴身太监,小林子公公。
这头小林子得了信,正犹豫著要不要告诉贺兰,於是皱著眉立在御书房。
「小林子,著人跟仪美人说声,朕今晚过去用膳。」贺兰放下手里的摺子,却看到小林子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怎麽了?脸臭成那样?有事要说?」贺兰一看那跟吞了黄莲一样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不瞒皇上,的确是有件事,不算大,也不算小。」
「别卖关子了,你这一年说话越发罗嗦了,给朕讲重点。」
「後宫有嫔妃病了。」小林子拿捏著分寸回答。
「那叫御医去看看不就结了?这点小事,瞧你给愁的。」
「可是,皇上,病了的是楚贵人。」
匡当,贺兰手里刚端起的一碗茶砸在了地上,「你说是谁?」
「永和宫的楚贵人,皇上您大张旗鼓的按礼数娶进门的那个男嫔妃,皇上忘了麽?」
「叫御医立刻给朕滚去永和宫!」贺兰大步流星的走下了桌案,「小林子,摆驾永和宫!」
「那皇上还要去仪美人那儿用晚膳麽?」
「今晚不去了,改天吧。」话音刚落,贺兰回头抓到了小林子偷笑的表情,一个巴掌不轻不痒地挥在了小林子的脑门上,「再笑,朕罚你挨板子。」
「奴才不敢了!」小林子装模作样的讨饶,心里看得分明,这楚贵人果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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