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历前脚哭诉,后脚那知县就到了。
自从那日罪证坐实以后,知县便着实好好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叫做一朝失势众人厌弃……知县百口莫辩……幸而此时他的罪状还未传入百姓的耳中,不然成为百姓茶余饭后闲谈不说,他这个知县便也真的是要倒大霉了!一个被百姓笑话,不得民心的知县,还能做什么?
如此蹉跎了一个多月,知县想着那信怕是已经送到了应天府去了,于是咬咬牙,还是求到了燕王府来。
到这时候,知县才不得不承认,燕王是个有本事的,不是谁人都能轻易招惹的,眼下他招惹了,燕王便终于动手收拾他了……可这些知县也只能埋在心中,他就算再倾诉自己的冤屈也没用了,而他背后的人也已然放弃了他,毕竟罪状是实打实的,当时又那么不凑巧,秦王、燕王俱在,还有提刑按察使司的人作证,承宣布政使司的人也都盯着……
这如何救?没法救!
知县知道自己已然成为弃子,可只要圣旨没降下来,没定他的罪,便一切都还有救……只是、只是服个软罢了……只是服个软……
知县那张短短一月内便尽显沧桑的脸上,涌现了悲痛和愧疚之意,同时他利落地跪倒在了地上,叩头道:“王爷,往日是下官行事过于粗直,多有冒犯王爷之处,今日还请王爷勿要与下官计较……”既然他已经和李经历撞上了,那么他便更要抛开脸面去讨好燕王,向燕王求饶,让李经历亲眼瞧着他获得燕王的原谅,李经历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为难他了。
知县打的是好算盘,自以为自己还有最后一根求活的稻草,可实际上,他现在已经被朱棣捏在手中,生死自由全由朱棣决定,他又哪里来的底气,朱棣一定会饶了他呢?
知县一时间忘记了那龚佥事的死,只想着此时求饶为时不晚。
而朱棣这时候却是想着陆长亭。之前这知县是如何待长亭的,他若是轻易饶过了这知县,那成了什么?朱棣没看知县,也没看那李经历,这二人谁的面子他都不给,当然,朱棣有这个资本不给他们面子,只要朱棣想,哪怕是知府、知州到了他的跟前,他照样可以不给面子。
朱棣转头问程二:“长亭可有来书信?”
程二摇摇头。
朱棣的面上闪过了失望之色:“到了西安,倒是乐不思蜀了。”实际朱棣心底也知道,陆长亭跟随着朱樉去的是应天府,毕竟他派了人一路暗中跟随,只是去应天府这话,他自然不必明着说出来。
而此时那知县脸色发白,已经明白过来,燕王为何不肯瞧一眼自己了。是那个陆长亭!他得罪过燕王,但至少面上都是恭敬的,明着挑不出错处来,唯那陆长亭,他几次三番不给面子,在公堂之上便话里话外地刺他,知县心头也知道,那陆长亭对他是厌恶极了……燕王难道真要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便放弃了拉拢自己的机会?知县竭力安慰着自己,但心里却实在没底,毕竟那之前在公堂上燕王如何维护那陆长亭,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朱棣方才问程二那话,固然有真心询问长亭近况的意思,但也有给知县提个醒,好叫他自己吓个够呛的意思。
这做了亏心事的人,自是越想越觉亏心,别人添油加柴都不用,他便能陷入自己的猜测和恐惧之中了。
一时间,知县和李经历都被晾了起来,虽说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但时间一久,两个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
这燕王……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朱棣将手边茶水推远,对程二道:“取纸墨笔砚来,我写封信给长亭寄去。”
程二暗暗咋舌,能得燕王亲笔信嘘寒问暖,这可真是独一份儿了!日后怕是连燕王妃都没这样的待遇呢!心里嘀咕着,程二倒是很快带着小太监去取笔墨纸砚等物了。
这知县顿时更觉眼前一黑。
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燕王确实待陆长亭不一般!
朱棣扫了一眼手边的两碟点心,沉声道:“也不知晓长亭是否能在过年前赶回来……”若是长亭不回来,少不得便要他跑一趟应天府,亲自将人接回来了。
这头知县也和朱棣有了一样的盼望。
那陆长亭若是回来了,好歹他能有个求饶的对象,若能换得陆长亭的原谅,至少燕王能愿意放了他一马了,可若是连个人都见不着,他去求得谁的原谅啊?
知县埋着头,那模样瞧上去颓唐至极。
这厢朱棣写完了信,交到了程二的手中:“去吧,送到应天府□□上去。”朱棣交完,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小没良心的,连一封信都不来!便也只有他主动写信去了……想着想着,朱棣因为表情冷酷而显得坚硬的棱角,顿时变得柔和了许多,眼角的笑意渐渐都带了出来。
那知县和李经历,自是更加被他抛到了脑后。
知县小心地抬起头来,无意间瞥见朱棣的面部变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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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陆长亭在皇宫停留的第三日了。
陆长亭一早便醒了过来。因着洪武帝将他看入了眼的缘故,如今就连呈到陆长亭跟前的饭食都不一样了,陆长亭盯着轻笑了一声,抬手淡定地用了起来。
朱樉也不知做什么去了,昨晚竟是不曾见他。
陆长亭正想着呢,朱樉就推门进来了,朱樉微微惊讶:“怎么这样早便起了?”
“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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