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说和我们不一样呢,邢乐在心里想着,也不怕剪错线了,而且在他看来,那颗炸弹的所有线都缠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单独剪断,剪线只会炸得更快吧,与其想着让炸弹不爆炸,不如想着如何降低炸弹爆炸后的损伤程度。可猜到归猜到,这种事情他又不能明说,“老严,你要明白,弟弟这种生物,揍着揍着就服了,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严知文有些哭笑不得,他敢问邢乐就不怕他知道,看来邢乐是猜到了,只是猜错了方向。要是真能简简单单地把严语揍一顿,说我们只是兄弟就好了,可他做不到,也骗不过严语。他只能剪断线,在心里按下按钮,如果严语没有做出这种事情就好了,严知文的考虑,从来都等同于答应。
那天从昏迷中醒过来时,严知文仿佛又看见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场景,他偷溜进父母的卧室,却看见本应在外地做生意的父亲嘴角贴着胶带,被锁在床上,看见他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流露出更深的恐惧。
严知文经常听母亲说她和父亲的故事。母亲长得并不起眼,靠着一股子蛮劲苦追了父亲五年,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若一切就停留在此,也算是一场爱情童话,可严知文知道了后续。结婚后因为自卑,母亲无数次地怀疑父亲在外面有染,有一次,竟然给父亲下了药,把父亲锁了起来,好在很快又清醒过来,把父亲放了出来。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下,父亲就原谅了她,只是终究还是有了隔阂,甚至父亲再也不敢接母亲递过来的任何食物。
黑影就一直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经常动不动就吵架,严知文那段时间都不敢在屋子里呆着,只敢呆在阳台上。直到有一天,父亲高兴地宣布他有一个朋友在外地,他要过去一起做生意。严知文也很高兴,因为这样父亲和母亲终于不会没完没了地吵架了,弟弟也可以被接回来了。严语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开始吵架,有次发烧了都没有人发现,还是严知文喊的外公,后来严语就放在外公家,只有周末的时候回来住。
很多年后,当严知文和父亲一样,被锁在床上的时候,他记起了母亲那天晚上的眼神,痴迷又疯狂,大概那就是悲剧开始的信号,就和严语眼里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
“哥,我爱你。”
“不要说爱,那太讽刺了。”
那并不是爱,只是毁灭的开端。
“你会明白的,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在母亲病重的时候,严知文问过,那个时候父亲已经不知所踪十几年了,可一提起父亲,母亲眼里的疯狂还没有褪去。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不会明白的。”
母亲收起了眼里的疯狂,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你会明白的。”
大概那个时候母亲就发觉他们兄弟之间的越界,只是为什么是严语,为什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严语,严知文从来没有想过弟弟会做出和母亲一样的事情,还是说他们的血脉注定会开启毁灭。
在下雨的那几天,他其实有些动摇。不,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坚定过,他的清醒不过是骗骗自己,不然怎么会把银行卡密码给严语,不然怎么会担心严语瘦了,不然怎么会在医院的时候不离开,只是那一条短信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严知文去参加了父亲的葬礼,见证了这场悲剧以一场玩笑的形式落幕,听说父亲坠崖的那一刻还在喊着:“不要抓我,不要抓我。”父亲把游玩的旅客认错成母亲,又因为十六年前被母亲打断的双手而无法拉住一旁的标志牌,没能等到救援的到来。
他也再一次确定,他和严语已是一场死局,再走一步,就是毁灭。只是他还不想承认,甚至到今日都不想承认,严知文把手从发送键挪开,在刚才一直打不通电话邢乐问他之前,他就用原来的号码打好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转钱给你了”,差点就发出去了。
只是这短信终究是不能发出去,严知文把短信删掉,却望见邢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严知文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在欣赏一个迷惘矛盾的灵魂。”
“你身上的大衣哪里来的?”严知文直接转了话题。
“什么大衣?”邢乐往自己身上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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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乐出门时是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而此刻披在他身上的却是一件棕色的羊绒大衣。
“怎么了?”严知文问道。
“先等一下。”邢乐举起手来,“屋子里是不是有手机在响?”
严知文指着那件大衣的口袋,“对啊,这里。”
邢乐哆哆嗦嗦地把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屏幕显示之前有十个未接来电,他颤抖着去点接通,可在指尖触碰到屏幕的那一瞬间,手机显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糟糕了。”邢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双手紧抱着头。
“这手机不是你的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邢乐把头抬起,“这就是一言难尽的那件事情啊。”
邢乐今天一如既往地来到了小区旁边的护城河,他喜欢在这里钓鱼,虽然河里并不一定有鱼。他刚摆好鱼桶,旁边的草坪上就来了一个人。他钓鱼的地方和草坪还隔着一圈灌木丛,大多数人都不会过来,他自己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才绕过灌木丛的。邢乐以为这个人和其他人一样只在草坪上呆着,他就放心地坐在了小板凳上开始今天的钓鱼。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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