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到了出发那天,我去剪了头发。
干净利落的年轻人形象,勾起嘴角放`荡不羁的笑一笑,假装自己是个生活优裕的公子哥,做什么事都不甚认真,像在玩票。
方诺之敲门,我闻声回头,他丢一个盒子过来:“你要的东西。”
盒子里盛一颗硕大金绿猫眼石,黯黯灯光下,中间一道细缝鬼火似的闪闪生光。
与我的绿眼睛相似到极点,这样宝石,不知方诺之由何处购得。不必拿起来细看,我直接感谢他:“麻烦你了。”
他低头劈劈啪啪摁手机,忙的没有功夫理会我。
我那几段视频,以及最近三月的‘治疗’记录,换来罗迅又一次为方家牵桥搭线。方家收购了做钛合金3d零件打印的aero公司,中国本来也在研发这项技术,得了aero支持,速度只会更快,成功后一天内比原来节省的钱,足以为我铸个等大纯金雕像。
我向他告别:“我要走了,希望日后不需要联系。”
他笑一声,讲:“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走罢,我送你去机场。”
去参加酒会的何止我一个,一群人早在飞机上等着。方诺之戴了墨镜,压低帽檐,不愿被人看到,老调重弹:“忍之,你留下来,跟着我做事,等你到了我的年纪,我的位置就是你的,方骞也会认你。”
许我一个锦绣前程,好大口气。
可惜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与他拽文:“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潇洒的挥挥手,踏上了机舱口楼梯。
上了飞机,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看。
方诺之青松般挺拔身形,脸上笑容永远一成不变,只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偌大停机坪上,孤独里透出些可怜。
各人都有各人的苦处,他还轮不到我来同情。
我们只不过是合作。
进了机舱,里面二十几个人齐齐对我望过来,大概是想看看这个姗姗来迟的投资商是何方神圣。
投资商身份并不是作伪,我玩基金的千万多积蓄全被方诺之投进了rorer公司,至于其他伪造我身份需要的东西,他花我钱更加不手软,令我现在一贫如洗了。
我演一个方家远到天边去的旁系小辈公子哥,笑嘻嘻的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子凑过来,低声问我:“你是不是见了云之堡的方老板,看他长的好,就照着他整容?”一口华裔怪腔怪调的中文。
“方老板?”我颇fēng_liú的冲她笑,“这种大人物我可没有见过。请问你是?”
“施师。”
原来是新加坡那个施家的人,最大一位投资商,怪不得一见我就想到方战之。
我调戏她:“看遍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一路上十几个小时,我将这位施师哄得心花怒放,答应我第二天酒会做我的女伴。与她熟了,她将我介绍给其他人,聊天气、红酒、赌马、高尔夫…总算打入了这群将与我一起参加酒会的人内部,不再格格不入。下飞机施师吻吻我脸颊,一本正经讲:“我们做好朋友。”
我几乎喷笑,拉起她行一个吻手礼:“我的荣幸。”
她上了来接她的车,背影好似一只花蝴蝶,看起来天真烂漫,其实太懂得保护自己。我目送她走了,旁边几个人过来问:“小方,你从小在这边长大,附近有什么地方值得去,不如做东带我们游览一下。”
他们哪一个没来过三藩几次,还要我做东,真是可笑。
我不打算推拒,风度翩翩邀他们上方诺之给我备的车:“恭敬不如从命。”心中仔细盘算一会儿该编个什么项目坑他们投钱进来。这群人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钱了。
第二天正午宿醉醒来,点点口袋中支票,上面数字,足够将我一贫如洗的漏洞全部补上还绰绰有余。真不枉费我舌灿莲花,煞有介事讲计划在la圣莫妮卡海滩边开一家独一无二水下餐厅,全部用强化玻璃建造,餐桌下便可看到鱼群。
把支票扔进抽屉里,我点一支烟抽。
今晚见到罗迅,我该如何面对他,说什么话,穿怎样衣服…设想过千遍,事到临头,又紧张的一塌糊涂。
去接施师时,连她都看出我脸色差劲,埋怨我:“方,昨天你与齐家冯家那些人喝的也太拼命,憔悴成这样。”
我侧躺在加长车里,一手支着下颌,懒洋洋对她讲:“我是为你消得人憔悴。”
她被逗乐:“别开玩笑。”伸长胳膊来戳我脸颊,“整得真像,还弄一对鸳鸯眼。你在哪家医院做手术,介绍给我好不好?”
我无言以对。
入场后,施师是最大投资商代表,连带我作为她的男伴,都被人众星捧月供起来。摆出笑脸寒暄至口干,总等不见罗迅出现。
也是,若按时到达,反而不显他地位。
施师应付那些人,渐渐也不耐烦,拉我去露台透气:“啊,真是烦,每次都这样。父亲安心养老,叫我来费脑筋应付这些事。”
我闷头抽烟,毫无心情安抚她,只听的到自己澎湃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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