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回到餐桌上,看着一桌丰盛的晚餐,却食之无味。他总是可以这么轻易的影响自己的情绪,可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痛苦之中。这样的感情还有意义吗?这样偷偷摸摸的暗恋,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头脑混乱的林近添,双眼没有焦距的靠坐在木椅上,微微驼着背,白炽灯光洒在他身上,除了那双漆黑依旧的眸子格外醒目之外,他脸色苍白,薄唇淡淡的粉色几乎也是透明似的。
街道外,一片晶莹的雪花缓缓飘落,融化。然后两片,五片,十几片,接着整条街道上都飘起了雪花。
z城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来到了。
宋佑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般的按下了那个在心中烂熟的电话号码,也许是站在z城最高的大厦里俯瞰整座灯火明亮的城市时突然感到的孤独,亦或是觉得这个几日里需要那位新认识的朋友送去一声祝福必要,反正他就是打了这个电话。
话说来,这个电话他也只是看了四次,然后就烂熟于心了。他似乎对关于他的事情都很上心。这件事情他自己都无法完全弄清楚,这太不像平常的自己了。
宋佑铭无奈的牵扯了一下嘴角。然后按下“呼叫”键。电话“嘟”了一下然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他挂掉电话,又打了一个过去,结果还是同样的结果。
宋佑铭难得的皱起眉头。他将电话放回口袋,抬头注意到“下雪了”,贴近强化玻璃的雪花反射着办公室照射的是灯光,大朵大朵,犹如轻盈的鹅毛,倾城而下。在整片灯海的背景下弥漫着冬夜的寂静寒冷和寂寞。
宋佑铭转身拎起挂在衣架上的深灰色风衣穿上,大步走出办公室。
他只是稍稍有些担心那个人,只是想在回去的路上顺道看一下,仅此而已。
雪越下越大,为这个平安夜增添了一份美好。
宋佑铭一路开车到“白纸”,摇下车窗看到二楼的灯光,知道他在。只是店门已关。
心想,也许刚才只是手机没电了。这样倒是安心了不少。于是他又打了一次,但仍然是“关机”。忽然就有些焦躁起来,宋佑铭打开车门,径直走到“白纸”,拍打铁门。不大的声音却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等了至少有四五分钟也听不见任何人“有人开门”的声音。二楼的灯却是亮的,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宋佑铭焦急地连拍几次,声音大了好多,并且还喊着他的名字。
“林近添,林近添?”
这次大概又是四五分钟还是没回应。宋佑铭就肯定林近添是出事了,先前隐隐的担忧马上升级为急躁。他往后退了几步,大片雪花落在他仰起的脸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栋屋子四周以及墙壁上的排水管道,然后判定自己是要立刻打120还是直接翻到二楼。
他对医院那么恐惧,120就算了。若是爬上去……宋佑铭猛地低头,自嘲地笑了。他居然会有爬墙的想法。所谓关心则乱,他这算是乱了么?
“哗啦啦”刺耳的金属声音吸引了宋佑铭的视线。只见林近添拉上铁门,正好看见站在大雪中的他。
瞬间,焦躁不安担忧都散去了。宋佑铭走上前去说:“我打你手机不通,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手机没电了。”林近添移开视线说,“快进来吧,外面雪大。”
宋佑铭察觉到林近添的异样,并不探究。而是拍掉身上的雪花说道:“平安夜怎么不和朋友聚一聚?”
“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林近添边说边拉下了铁门,“你呢?怎么一个人跑来了?”
宋佑铭微微一笑,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那去楼上坐吧,这里没开暖气。”
“恩。”
宋佑铭走在林近添身后上了楼。
“坐吧,你想喝什么?”林近添说。
“白开水就好。”
“好,你等会。”
宋佑铭环顾了一下四周,注意到餐厅桌上丰盛的饭菜。他起身走过去,这才看清那些菜色。都是些家常小菜,而且清一色都是素菜。除了那一罐莲藕排骨汤。
“那,你的水。”
“谢谢。”宋佑铭接过水。是温热的,他喝了一口,见林近添端起盘子放到了冰箱里。
他注意到总共是五菜一汤,一个人是不可能吃这么多的,但是桌上确实只放了一副碗筷。而且这些菜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也都已经冷了。做了这么一桌菜不仅没动分毫,还就放着让它冷却,这怎么些说不通。今天对他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宋佑铭是不会花费时间自己乱猜的,他放下水杯,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你做了这么多饭菜。”
林近添淡然一笑,清俊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快乐或者忧伤,他说:“我生日。”
宋佑铭并不见吃惊,他笑着问:“二十五岁生日?”
宋佑铭之所以猜二十五岁,无非是林近添看上去就是个二十几岁的人,似乎比他还小,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七,所以选了二十五这个折中的数字。
林近添转身,笑了出来:“我看上去有这么年轻?”
“差很远?”宋佑铭略微惊讶地说。
“也不是”林近添摇摇头继续道,“我已经三十二了。”
宋佑铭的确是诧异了,他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人有些弱不禁风的淡雅男人居然已经三十二了,比自己还大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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