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在这个寂静的水泥建筑里对峙着。两张绷紧了弦的弓。我竟然在这样一种充满变数的时刻里感受到永恒。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地退避。他从心里输了。我在他绝望的吼叫声中扑了过去。
《宿敌》第八章
手下报告原医生已到达台湾,我松了一口气。以我的特殊身份,绝对不能将张家明送进医院。台湾的地盘建立不久,要在当地临时接触有背景的地下执业者无疑是一种冒险。错误总是一连串的,一个激发一个。作为一个掌权者,我太了解其中的道理。
而原终于及时赶到。当他面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我嘲讽地笑了。即使见识广博,处乱不惊的原医生也不能适应这个场面吧。我半躺于一片狼籍中,拥着张家明伤痕累累的赤裸的身体。我不敢轻易移动他。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仿佛永不能停止的翻腾燃烧。在某一瞬间,他从反抗转入另一种攻击,比平时更激烈地挑逗我。我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也许在意识到失败之后,他认为自己已经尽了责任。当我进入他的时候,不正常的体温几乎让我惊叫。我知道不妥,但我无法停止,无法思考。一部分的他和一部分的我,在用某我不能了解的体制自我繁殖。无法区分你我、内外、侵入与被侵入,互相挤拥着攀上高峰然后坠落。
当黄昏来临,紧拥着失去意识的躯体,感受着黑暗降临,我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原镇定下来,开始用迅速有效的动作检查张家明,然后是我。凝重的神色逐渐放松。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状态。
露齿一笑,他叹道:“好一幅养眼的场面。不枉我飘洋过海。”
《宿敌》第九章
原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张家明处理伤口。从他面上的神色我看得出原极为好奇,因此更加感激他的沉默。原一直是个聪明人。可惜其他的人就不那么容易应付。这天出的状况只有极少几个手下知道。但是帮会和一切组织一样内部充塞着大大小小互相交织的关系网。数小时之间,我便陆续接到来自美国本土的几个信息。帮中的元老级人物认为既使事情导致我受伤,就已经不属于个人隐私,为安定人心有必要交待清楚。更有人提我的生父:“令尊生性不羁,但从未出过乱子。”我暗自冷笑。是,我父亲英明神武,一统江湖数十载,身后留下半打同父异母的儿子。一出六王争位的精彩和血腥直追康熙末年,最后便宜了我这个杂种。这几位“老人”在权力倾轧中分属不同派别,勾心斗角数年后又一同扮演托孤忠臣。我掌权之后逐渐削弱帮中老人的势力,让他们一个接一个退休安度晚年。
后半夜,东海岸再次发来信息,敦促我火速回美。这一次我来台是为了扩大亚洲方面的势力,大部分的得力助手驻守本土,准备接收罗氏一役后温哥华方面原罗氏家族的旧地盘。事情发展顺利,罗氏留下的真空地带被迅速填满。而现在他们声称遇到困难,要求我回美坐镇。很明显,退休的老人们仍有某种影响力。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没有人有权干涉我的决定。但我没有这样做。随着时代发展,帮会组织越来越象一个个家族企业,但仍然保留某些传统的长老会式的作风。无论从哪个意义上看,我都不是一个独裁者。
原答应留下照看张家明。他小心地处理好我受伤的脚踝,然后恶意地拍了一掌,叮嘱我“杜绝剧烈运动”。我苦笑,再次用掌心触摸张家明的额头,触手处火烫,而他仍昏迷不醒。原轻叹一声,告诉我大部分的伤口并无大碍,高烧会受到控制,另外他的旧伤恢复了很好。
于是,我在黎明到来之前踏上归程。
五天之后的凌晨一点,我回到台北。多讽刺,典型的永远生活在黑暗面的人。原在客房,没必要叫醒他。我直接回到睡房。他睡在床上,毯子堆压在一侧身下,剩余的部分勉强遮盖了半个身子。原没有给他穿上睡衣。我摇着头微笑。原是彻底的审美爱好者,酷爱一切美好事物,特别是美丽的人体。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大好的欣赏机会。
我合衣侧身躺在他的身边,额头贴上他的面颊,是凉爽的感觉。于是我轻轻伸臂环着他的腰,合上眼睛。我累了,但愿一觉睡到天明。
《宿敌》第十章
清晨,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的眼睛。他目光炯炯的瞪视着我。我说:“你的礼貌去了哪里?”,收紧仅搭在他腰间的手臂,我将他拉向怀里。
他不适应这种亲密,颀长的四肢僵直着。
等不到回答,我叹一口气,然后我说:“早安,家明。”
他夸张地抬高眉头,眼球转动,装出一对的完美的逗鸡眼。这是他用表示极度轻视的经典表情。近来他经常做这种表演,每次都能使我激怒。这一次他没有成功,我翻身轻轻覆上他的身体,两肘支在他头部两侧,低下了头,吻住他。
这是我第一次吻他。结实而柔软的双唇,我后悔没有尽早尝试。半分钟之后,他开始回吻我。我知道自己吻技出众,令我惊异的是他和我棋逢对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吻男人吧?无论如何,我相当相当满意。
完美地完成了这个长吻,我轻微地喘息着。
他冷冷地说:“这代表什么?你发现你爱上了我?这个杀手不太冷?”
我并意外。认识他多年,我从不知道他是个词锋犀利言辞刻薄的人。我也想不到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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