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禄这种时候跟木三千说那些,完全跟对牛弹琴无异。
且不说木三千还身背皇命需要各地奔走,仅就他自己身上的那条白蟒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在明知自己肯定不会长命百岁的情况下,做事自然该捡着要紧的来,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听棠禄老爷子回忆往昔啊。
可无奈棠禄老爷子的一手化劲无形的功夫打的太好,不管木三千怎么言明本命剑一事,都会被老爷子左右岔开,不说同意,也没明着拒绝。愣是急的木三千满脑门子的大汗。
最后着实给木三千累的够呛,只得先行告辞,并说改日再来拜访。
棠禄老爷子则满脸笑嘻嘻的说,好啊,老头子难得跟你木小子对路,以前的那些陈芝麻旧谷子,别听烦了就好。
木三千笑着说怎么会,多听听前辈旧事反而多有裨益,简直求之不得。
一直到走出棠家的大门,木三千还在气的牙根痒痒,这棠禄老爷子怎么比他二弟还厉害,但也不得不感慨,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你倒是真有个好外孙啊,安将军。”
木三千离开之后棠禄眯着眼窝深陷的眼睛,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纵酒放歌,肆意挥洒的美好时光。
红衣并未跟着木三千进棠府,却也一直守在府外,等着木三千出来后一副略显落寞的样子便也猜到恐怕自家少爷并未如愿以偿。
虽然并不知道为何少爷会对本命剑如此执着,但也明显看得出从棠府离开后少爷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然而红衣并没有安危别人的经验,让她去对着木三千说几句宽心的话,简直比让她去给木三千挡刀挡剑还要为难。
回了客栈宁逍遥老远就瞧见木三千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看便是没啥收获。想想也对,这世道都是无利不起早,本来想让棠家给铸造柄趁手的兵刃就不是简单的事儿,更何况还是那代价更大的本命剑。
既然知道木三千是无功而返,宁老头可不去触那个霉头,关好房门便自己出去赏景游玩去了。
临走之前宁老头还特意去找曹霜露,想着这小家伙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也许能转换转换心情,谁知他张口问的是:小木哥哥去不去?
“他现在别说去赏景,估计内伤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宁逍遥老脸一黑。
“小木哥哥受伤了?”
曹霜露一听那还得了,顺势便要起身去看木三千如何。
“这棠家也太不讲理了,不帮忙就不帮忙,怎么还能把小木哥哥给打伤了?”
本是宁老头的一句玩笑,曹霜露却给当了真,这般善良真诚的一个孩子,还是天生的重阳子,就算生在大门大派里也难免遭人惦记,更何况木三千本身便是身处漩涡,说不上哪天就给卷了进去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身怀天赋者,易遭天妒,古人诚不我欺?
宁老头摇着头自己一人离开了客栈,也并未跟曹霜露说那只是自己的一句玩笑话。
曹霜露跌跌撞撞的摸到木三千的门口,恰巧门正开着,可还是一个不慎给什么东西绊到,扑倒在地。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刚回到房间的木三千还在想今儿棠禄老先生的那番话究竟几个意思,等注意到曹霜露进来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没事没事,我没事师傅。”
曹霜露被木三千扶起来,嘿嘿笑了两声。
“宁先生说晚上城里有灯会,师傅你带我去看好不好。”
“灯会?”
木三千引着曹霜露在桌边坐下,给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曹霜露双手抱着粗糙的茶杯一直没喝,木三千倒是咕咚咕咚连着喝光了好几杯。
也不是木三千多爱饮茶,从武当到西蜀,再到这襄阳,一路上喝的茶水可曾少了?但喝再多的茶水木三千还是觉得渴,就好像心头上燃起了一团火,怎么都浇不灭,几口清茶灌进腹中就会觉得好些。
“宁神仙还真是神通广大,咱们刚来襄阳还没两天就知道有灯会了。”
“不过现在才刚入冬,不过年不过节的,哪儿来的灯会啊。”
“去看看也好,我这人一向喜欢凑热闹。”
木三千连着说了几句。他很快就想到曹霜露会叫上自己去看灯会是想着去排遣心情,他的那双眼睛就算对着太阳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又看的哪门子灯会。
曹霜露就是心善,总是想着别人反而会忽略了自己。
木三千答应下来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无论这本命剑能不能炼成,自己终归还是要先替李显跑完这遭江湖,李显背后用意是什么暂且不提,等到了东海自己终归是要去面临一场死境,若不是和尚师傅跟道士师傅,他木三千也早就是个死人,贱命一条无所谓了,曹霜露还这么小,木三千便又忍不住犯了为难。
也许自己本就不该将他带在身边?
找了客栈伙计打听,襄阳城今儿晚上确实有场灯会,不过这灯会跟什么农俗节庆无关,乃是本地左氏跟谷氏结亲,这两家皆是襄阳本地的士族豪阀,财大气粗自然免不了大张旗鼓的铺张浪费一番。
养山哲是个闷性子对凑热闹的事情根本无感,所以便留在了客栈,慕归云还有行程报表要写,也就没了出去赏灯的兴致。红衣自然不用多问,肯定是不会离开木三千身边半步。
总归是件热闹事情,尽管天色擦黑之后气温骤降,街上的人群反而只增不减,到了汉水河边更是颇有几分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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