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在家里逗儿子吧。
这天整理了书房,又在任三爷的房里待了好一些时候,任祺日突然生出一股要见见自家三爷的强烈感觉。
不过,拿什么理由去拜访人家呢?
总不能贸贸然地去打扰吧。
任祺日觉得有些烦恼,他丧气地走下了楼,没想到才到二楼的时候,就瞧见管家老何急急忙忙地走上楼来说:“小少爷,原来您在这儿,赶紧来接电话。”
任祺日还当是什么重要事情,可怎么又不打他的手机?他跟着老何后头下了楼到了客厅,将那中古电话拿了起来,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静了静,然后传来一把暗哑的声音。
任祺日瞬间站直了,“三、三、三叔——你——啊!您、您怎么……”跟见到上级长官似的,舌头都打结了。
“呃……啊,没、没——最、最近有些、呃,忙!对!最近太忙了!所以才……”
“不不不……您——等等!我不忙、不忙!呃——好!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好、好,一会儿见!”
任祺日急急挂了电话,像个刚出社会的小伙子一样冲上了楼。
老何在一边糊涂地看着,转眼又见自家小少爷咚咚咚地下楼来。
“小少爷,您怎么这么急要出门?吃了晚饭再出去不成么?”老何在自家主子奔出门前,叫住了他,看着那歪了的领子,叹气地上前给他整理好。
“抱歉,老何——我今晚不在家里吃了,三、三叔请我去他那里一起吃顿饭,对、对了……”
任祺日在老何面前转了转,“我这么穿会不会太失礼,要不要再打条领带还是……对了,带点水果去吧,或者是——”
老何拍了拍自家小少爷的肩头,摆手:“很帅了很帅了,去吧去吧。”
“等等……还是带点什么去吧?你说带什么才——”
总算把主子送走后,管家扶了扶眼镜,摇了摇头,笑着把大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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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赠短小番外:
那是个微微起风的傍晚。
任祺日这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没怎么睡好,这一天得闲便又来拜访任三爷,把自家三叔扶进院子里,独个儿坐在对头的长椅上,原来还会说几句话,终究是累得睡着了。
他往后仰头睡着,暖风拂过,看过去睡得很是舒坦。
任三爷已经不用一直坐在轮椅上,偶尔也能靠着杖子自己四处走动。
不过,任三爷实在不是个怎么好动的人,一般上也只有在任祺日来的时候,才会主动走几步路——兴许是因为不希望在任祺日面前显得无力病态,他也知道,终日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那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不算小的院子里只有他们叔侄两人,任三爷注视着对头睡得香甜的任祺日,像是满足地微微扬起笑容,然后,主动地拿起旁边的雕花木杖,颇为吃力地站了起来,晃了晃,差点又跌坐回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
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只不过是常人几步的距离,他这般走来,也要耗去十几分钟。
等到好容易在任祺日身边坐下的时候,那光洁的额起了薄汗,脸颊也因为吃力的挪动而泛着红潮,不再是那毫无血色的白,人似乎也跟着健康了点。
任三爷抬起袖子擦了擦汗,看了看旁边,又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往任祺日靠得更近些。
好容易觉着满意了,才稍停下来,沉默满足地看着旁边。
傍晚风起得强一些,任三爷又怕任祺日不小心着凉了,把身上披着的毯子拿了下来,有些艰难地张开,轻轻地盖到了任祺日身上——他倒是忘了自个儿才是容易病着的那一个。
任三爷原来还只是静静看着,后来也渐渐地伸手握了握那比自己还小一些的掌心,或是轻轻碰一碰任祺日的脸颊,偏着头替他慢慢地梳理散乱的刘海,过程都是极其小心留意的,任祺日甚至舒服地吟咛一声。
其实也不知怎么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地发生。
从脸颊,慢慢地移到嘴角。
他也知道自己的唇是冰冷的,所以碰触的时候,也只是轻轻点着,似乎一点重力也没有。
他扶着任祺日肩膀的手微微抖颤着,心里不断地喃着——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秉持着这种念想,捧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吻肆无忌弹地落下,仿佛这么做就可以传达些什么,或者只要这么做,那快要淹没自己的窒息感就能透过这些零零碎碎的吻稍微褪去。
当他们唇齿相贴的时候,却临来了一股强烈的空虚感。
任三爷慢慢地从任祺日身上稍稍退开,最后终究还是控制不住似的,双手缓缓地环着他的腰,头侧靠在沉睡之人的颈窝。
轻轻地吸口气,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
祺祺……
低不可闻的呢喃,随着微风远去。
那是个微微起风的傍晚,也是任三爷原本想永远保存的秘密。
只是,在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之后的结局会是那副模样。
第四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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