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案头的红梅,在无声的吐露着芬芳。
云修儒换了家常的衣服,歪在窗旁的软榻之上,微合着眼,似睡非睡。云娃乖乖的在一旁的桌上练字,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两眼。
柳春来轻手轻脚的,把被子给他往上拽了拽,捧了热茶过来道:“爷吃口茶,润润嗓子吧?”云修儒疲惫的睁开双眼,望着他微微一笑,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儿。
忽然,一颗水珠儿砸在碗沿儿上。云修儒抬头看时,见柳春来已是泪眼婆娑。
抬起几乎白得有些透明的手,一面与他拭泪,一面道:“开了春儿就十二了,怎的脸上还挂灯笼了?看你姑娘笑你了。”又将他揽进怀里,在耳边低语道:“你放心,我得守着你们,看你们都长大成人了,才能安心。”柳春来一时悲从中来,却又不敢大放悲声。长长的吸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轻声道:“小的还是把李太医请来吧?”云修儒道:“家里头,还剩得有几副药没熬了,吃完了再说吧。”
柳春来还要相劝,被他打断道:“今儿没下雪,风也住了。你们才吃了饭,别窝在屋子里,你带她在门口儿玩儿会儿。我要是饿了,自己会热。哦,都多穿点儿,”说罢,闭了眼,再不开口。
柳春来深知他的脾气,与他掖了掖被角儿,退了下去。
云修儒听得他们出去了,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光停留在瓶中,那枝妩媚的红梅上。脑子里全都是在百圣殿的情景。
那些不屑的,厌恶的,憎恨的,甚至是□的嘴脸,尖酸刻薄的话语,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来回转动。
云修儒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人渐渐缩作一团,被子微微颤动,里面隐约传来,若断若续的哭泣声。那样的压抑,那样的凄凉无助。
不知哭了多久,想是累了,昏昏沉沉的睡去。
柳春来牵了云娃,李放,药童紧跟其后。四个人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推门进来。
当掀开被子,见云修儒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柳春来以为是睡着了,上前连叫数声不应。李放一把推开他,伸手将云修儒翻过来一看,见他双眼微肿。泪痕犹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成了灰白色。
云娃尚小,不明白父亲怎么了。柳春来毕竟要大几岁,见他这般观景,忍不住抱了他的腿,大放悲声。云娃见他哭得这般,也跟着哭起来。
李放喝道:“你们是想他死吗?快去倒杯水来。”说罢,将云修儒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坐好,又命药童将他的双腿盘起。一个揉搓前胸,一个捶打后背,又在人中上掐了好一会儿。只听云修儒微弱的哼了一声,这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高智远奉了骆缇之命,前来探望。在外头听得动静不对,三步并作两步的闯进来。
李放原不认得他,此时也顾不上问他。一面与云修儒喂水,一面轻声唤道:“公公可好些了?”云修儒微睁开双眼,眼珠儿动了动,半天方认出是谁。不由皱眉道:“不是叫你别去叫吗,你……”李放扶他缓缓躺下道?“公公可别错怪他,是骆掌印传我来的。”
云修儒一眼看见高智远,正要问他,云娃便一头扑过来哭道:“爹爹,我怕了。”云修儒摸着她的发道:“青天白日的,怕的什么呀?”又对柳春来嗔道:“你这孩子,见来了客,怎的不把我叫醒了?”众人一听,都面面相觑。
李放小心的道:“公公方才闭住了气,昏死过去了。若非我来得快,怕是要出大事了。公公竟不知吗?”云修儒呆了呆道:“我委实不知。难怪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高智远瞪了柳春来一眼道:“小柳儿,你是怎么当差的。亏得骆爷还夸你,赏你了。”云修儒道:“是我让他带云娃出去玩儿的,高公公莫要错怪了他。”高智远赔笑道:“是,知道云爷疼他。”又拍了柳春来的肩道:“以后要小心当差,别让爷白疼了你。”柳春来抽抽噎噎的答应着。
药童放好引枕,将那雪白的手放上去。李放伸指一搭,凝神静气的诊起脉来。
约一盏茶的功夫,药童收了引枕,李放提笔斟酌再三,拟好了方子递与他道:“你先回去,抓好了药,让他们务必赶着送过来。”药童领命而去。
李放对云修儒道:“公公这病本无甚大碍。若不知保养,只怕会酿出大祸。”又对柳春来道:“柳哥儿,日后若见你家公公不舒服,便立时来回我。他知你为他好,必不会真骂你的。我隔三差五的,定会不请自来的。”柳春来用衣袖擦了把眼泪,竟象得了圣旨的一般,趾气高扬的对云修儒道:“爷可是听见了,这可是李太医说的。”高智远在后面敲了他的头道:“可是蹬鼻子上脸了!都是云爷自己惯的。”
李放交代了些日常饮食之事,便告辞出去。高智远借口相送,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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