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恋人谢罗彬都会由衷庆幸:这个二十四岁的男人依然葆有十四岁男孩的纯真。
“罗彬!小透!快替我看看,是不是多了一根白发!”
说话的女人是郝透的母亲苏朵朵。苏朵朵身材娇小,眼睛溜圆,看上去很年轻,事实上她的确很年轻。不时沾沾自得地告诸天下,“我生下郝透的时候才十四岁,直到今天别人依然以为我是他的姐姐。”
郝透家境殷实,父母俱在,什么也不缺少,嗜好“偷窃”的心理隐疾似乎来得毫无道理。不过他最近有些烦恼是真的:因为他的父母正在闹离婚。
理由很简单——郝透的父亲年逾七十,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妻子成日里和围绕周遭的男性打情骂俏。想做个拉皮手术借以挽回日渐失去的青春。可对于这么个风险不甚大的手术,手握财政大权的苏朵朵坚决不肯点头同意。早已妒火中烧的郝老先生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住进了汽车旅馆。
“他再与我怄气,我就将他那些宝贝古董桌椅统统当柴劈了!”向来雷厉风行的苏朵朵言出必践,虽然没有任意妄为到就这么为家里的壁炉添置柴火,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一个古董收购商。
当那个古董商敲开郝透家的大门时,男孩整个儿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一头金发的美人。
※ ※ ※
万菲自称是谢罗彬的表妹,一惊一乍连呼“巧合”,而且恭维话说个不断,瞬间博得了苏朵朵的好感。他甚至以“仅仅一日没法对屋子里的古董进行估价”唯有提出了要和对方同住一屋。
“作为这间屋子里仅有的两位女性,我们应该同床而眠。”
苏朵朵欣然应允,亲昵挽上“女人”的胳膊,俨然视对方为“闺蜜”。
在郝透来得及出声阻止前。
趁苏朵朵与“半子”谢罗彬一同准备晚餐,万菲赖身于郝透的房间,自说自话地翻看起了男孩摆置床头的相册,“宝贝儿,你小时候可太可爱了!”郝透的父母都是双眼皮,唯独他是例外。欣赏着男孩童年照的万菲,总觉得这个男孩与自己的父母不太像——唔,大概是因为隐性遗传。
为家庭问题困扰的男孩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忽然听见对方极为兴奋地大嚷出声,“哇,这个男人我喜欢!”他高举手中的相册,指着一页照片,如同经历高潮般面色潮红浑身轻颤,快乐得难以自抑,“你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但毫无疑问,只有他是上帝的宠儿!”
一个四人偶像团体的合影。
即便没有看见万菲手指何处,他也清楚知道对方口中的“上帝宠儿”是谁。一阵关节离断般的强烈痛苦席卷全身,悲伤与愤怒一样不可遏止,一把夺回相册说,“想也别想!”
“我来猜一下,”万菲眨了眨眼睛,贴向郝透耳侧,勾出了暧昧一笑,“你爱过并且依然爱着这个男人。”
没有说话。
“我劝你收敛自己的情绪,彻底忘记你那半路夭折的爱情。”瞥看一眼门外的谢罗彬——他正在向苏朵朵讨教她的独门菜谱,烟灰色眼眸微微眯起而满含笑意,显得英俊面庞无比温柔。“罗彬是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挑剔至极,他绝不会退而求其次——尽管你有一双他喜欢的单眼皮眼睛。”
“……我没有……我已经忘了……”再多的狡辩也徒劳无用——不住轻颤的身体诚实地反应了它的想念:想念相片中那个漂亮男人的亲吻与抚摸,侵入与掠夺。郝透埋下脸,深知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
“好了,我们谈些有趣的话题,”翘起兰花指,风情万种地拈玩起自己的金色头发,“女人”灿然一笑,“为什么你喜欢偷东西呢?”
“我们何不先谈个更有趣的话题,”正是一肚子不爽,当下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你为什么喜欢扮女人?”
郝透的本意是想让对方闭嘴,可没想到万菲径自思索了一会儿,居然开口说,“因为这样让我感到很安全。”
“我的母亲像母牛一样不断下崽,我有十个兄弟姐妹,我不是最大的一个,也不是最小的一个。贫穷让我们全家辗转各地,颠沛流离,更让我营养不良,十岁时比同龄男孩矮上半个头,长得十足像个娘们。每转到一所新的学校,都要被人欺负。无论我奋起反抗还是跪地求饶,都逃不了男孩们的奚落与嘲笑。他们一边操起木棍狠狠砸向我的脑袋,将我砸倒在地,一边骂我是‘长有女人脸的软蛋’、是‘该死的欠操的婊子’——
人生平顺从未经历过风雨的郝透听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个十分同情的表情,悄悄伸出手握紧了万菲的手。
“那时我正巧又搬了家。在即将转入新的学校前,我独自坐于向日葵花田旁长泣不止,简直要把眼睛哭坏。我絮絮叨叨向上帝告述自己的苦难,乞求他能秉持仁爱之心给予我拯救。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比我大出几岁的男孩走至我的身后——回头的刹那,觉得他就像上帝那样从天而降!他的脸孔非常漂亮,逆着光,对我笑了笑说,‘你的上帝不能保护你,但是,裙子可以。’”
郝透忍不住插嘴,“说这话的人十足是个变态!”
“wow!你可不该这么说。”门扉半掩,再一次将妩媚的眼波瞟向门外——佳肴摆放一桌,英俊男人用手指轻沾上沙司酱,放入唇间。
“难道……对你说这句话的人是……”郝透循着对方的视线掉过眼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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