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辛辣的酒液倾倒在手背被刀刺穿的位置,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梅丹佐从未这么疼过。那烤灼的痛感让他意识模糊,可他的身体又对此体会得十分鲜明。
“这很疼,对吧?你当初就是这样对我的。”希恩深感快意,将杯中的酒全部倒在对方的伤口上。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梅丹佐开口说话,疼痛令他气喘吁吁:“只要我想捉你回来,就一定能做到,无论是我自己的途径还是通过护卫队。可我没有。”
“是的,你没有。就算经过今天的事,你也不会让护卫队来抓我,甚至也不会抓我的同伴。你对我有某种兴趣,希望我保持现状。我总算弄明白了。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希恩忽然倾身,扯住梅丹佐的长发将对方的头拉起:“无所谓。你的想法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它们傲慢又下流,和你做过的事一样让我恶心。”
“我喜欢你。”当梅丹佐说完这句话时,他自己率先怔住。希恩也不禁怔然。
“我……”梅丹佐声音小得几不可闻:“我的‘首次’有很多都给了你,这应该是种荣幸。”
希恩认命地叹气。无论如何,他都得面对现实。梅丹佐以贵族的方式“喜欢”着自己,态度认真诚恳。这个人的傲慢与所谓的“单纯”令整件事都荒谬可笑。
“梅丹佐,你根本没搞明白。”希恩少有地解释了很多:“你用贵族看平民的眼光看我,可在我看来,人生来平等、都该受到尊敬。你认为我该感到荣幸的事情,在我看来是理所当然;你认为的理所当然,却会伤害我的自尊。”
到了这个地步,希恩的怒火也偃旗息鼓了。他意识到梅丹佐根本不会痛呼或者求饶,留在这儿只能给自己添堵。希恩看向梅丹佐□的白净胸口。想到自己心脏处耻辱性的印记,他的心脏一阵阵发疼——他的死活全由一个侮辱过自己的家伙决定。他脑中冒出个想法:“你说喜欢我?”
梅丹佐没有回答。他为自己脱口而出的内容感到震惊,简直不敢相信那么有*份的话竟是从自己口中说出。但他很快就将头转向希恩这边——有冰凉的东西触在了他胸前。“你想怎样?”
“我好像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希恩笑得有点苦涩,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既然你那样说,就把我的名字放在心脏的位置好了。这个契约经常让我痛彻入骨,现在,你来陪我一起受罪吧。”
刀尖划破了皮肤,那尖利冰冷的东西带来一阵刺痛,梅丹佐差点弹起身子。
希恩割得不深,胸口的伤估计很快就会消退。但在人体上刺字是极大的侮辱,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在还没有“家徽”这一说的时候,奴隶主将他们的姓氏刻在奴隶身上标注所有权;神权当道的时候,宗教法庭的主持者将“罪人”等字眼刺在罪犯身上惩罚他们。
梅丹佐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挫败。他从没想个自己会经受这种耻辱,而这耻辱还是来自他另眼相待的人。某个瞬间他几乎要喊出声来,可他没有;他不能让外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刺在自己胸口上的会是什么呢?梅丹佐为了分散对疼痛的注意力,转而去感受刀尖的走向。他很快就知道,那会是三个字母——是希恩的名字。
当梅丹佐意识到这一点时,复杂又奇妙的感觉在他内心膨胀开来,几乎要占据他胸膛之内的全部空间。他开始激动了,就像童年时代的缺失之物突然填满了他人生中空缺的那部分、迟到的初恋突然到来。可他也感到深切的不安。他可能会被不知名的汹涌暗潮带向未知之地、人生因此而被摧毁重塑,可他自己将对此无能为力。
梅丹佐回过神来,发现希恩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正有条不紊地整理衣物。“你就这么走了?把我这么狼狈地丢在这儿?”
希恩向梅丹佐展颜一笑,那欢快的表情是梅丹佐第一次看见。“这不是你自己的家吗?就算丢人,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无所不能’的大少爷,你完全可以自己脱身哪。”希恩将手展开抬起,做了个平移的动作。“这样。虽然你的手骨会被切断两根,但你可以用剩下几根手指解开另一只手的束缚。然后,你就能用那见鬼的魔法治愈伤口了。天哪,我真仁慈。”
这话一点儿没错,但最强力的治愈魔法也不能让断骨迅速接合。自己的手在未来一星期都会不听使唤。梅丹佐看着希恩利落地翻窗出去,微微苦笑。
或许比起自己来,这的确称得上仁慈。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o^)/~接下来会日更的~!→_→很快揭晓变态为什么会成为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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