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不知相国竟有如此通天之能,连我心里想什麽,暗地里做什麽都知晓了?”语毕,栾天策转身,森然抬头,眼内充满了尽力遏制的怒火。
“扑通!”
林福跪地,连连向栾天策磕头,“皇上,奴婢对不住您,是奴婢将您和赵王合作的事告诉了相国。”
栾天策看著脸色发青、似乎比他还要自责和懊悔的林福,若有所思的发话,“朕以为,已将你的家世摸得一清二楚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名忧尘的人?”
“奴婢以残缺之身深受皇上信任,您连发动政变那样的大事也不瞒奴婢……这样的恩德,实在让奴婢受之有愧。”
“朕非常好奇。”栾天策不怒反笑,他瞪著将头磕出血的林福,沈声说道:“你当年欲投护城河自尽,朕将你救下之後得知你是宫内没有品级的内侍,薪俸微薄,不能安葬去世的双亲因此打算自行了断。朕令地方衙门厚葬了你的父母,令你感激涕零。之後,朕也确实感受到了你对朕的忠诚。”
栾天策说一句,林福便磕一次头,但皇帝越说越快,语气越来越严厉,林福的头撞在那块地面,染出了一大片血渍。
“既然你也知道朕待你不薄,那为何要背叛朕?”
林福听到这里,停止了磕头,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栾天策,任由殷红的鲜血滑下惨白的脸庞,终於缓缓开口。
“皇上想要一个对您绝对忠诚的心腹才如此相信奴婢。为此,奴婢只有尽责尽力回报陛下,以求做一个最好的奴才。”
“最好的奴才?”栾天策哈哈大笑,笑声无比讽刺。
“可惜的是,奴婢不能不报相国大人施予的天恩,奴婢真正的父母是相国大人令人安葬的,他还托人照顾奴婢的幼弟。大人令我接近皇上……”
“朕明白了,你当年请求朕令人安葬的死者,只是两具与你毫无瓜葛的尸体。”栾天策冷笑道:“地方县衙说是你的父母,想必也是你的主子为了把你安插在朕身边说的谎话。”
林福眼里的愧疚终於消散,他不再说话又端端正正向皇帝磕了三个头,突然起身,一头碰死在掖鸿宫的墙柱之上。
栾天策皱起眉头,名忧尘拍了拍手,看著殿前进入的几名卫士,淡漠开口:“拖下去。”
“是。”卫士们立即行动,不消一刻便将林福的尸身带下,还让几名内侍进来把墙柱与地面清洗乾净。这些人退下去的时候,掖鸿宫焕然一新,只是轻风拂过之时偶尔会飘荡著淡淡的血腥味道。
名忧尘轻声叹道:“他若看开些,日後指不定能成为皇上身边得力的帮手。”
“得力帮手?相国真是能言善辩。哈哈,如果你手中没有握著林福的幼弟,你说他一定会背叛我吗?”
名忧尘淡淡一笑,好似不想与此时情绪激动的栾天策理论。
“林福在前几日才知道我的计画、而相国那时还没有离开京城;五弟偷偷从边关返回,掩饰的身分十分机密,相国却知晓了;再加上,我也没给林福看过那份名单……能将它神不知、鬼不觉从我身上偷走的高手只有一个人。”
栾天策很快将目光从名忧尘那里移向文逸风。
他不想看此时此刻的名忧尘,因为皇帝听得出来,对方遗憾的不是林福自寻短见,而是可惜失去了精心安插在他身边的一个最不受人怀疑的暗探。他当然不能奢求名忧尘有一副柔软慈悲的心肠,只是再次暗惊眼前男子对人的生命漠视到了如此地步。
“皇上果然聪明,这麽快就猜出真正背叛你的人是谁了。”文逸风轻声笑道。
“朕想知道为什麽?”栾天策说道:“你不是用钱财或美女就能收买的人,而且你和朕还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和皇上做知己?我没有听错吧?”文逸风笑容可掬地说道:“皇上眼下失意,能和很多人做朋友,若到了君临天下的那一日,只怕你身边不会剩下多少人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看皇上雄才伟略,日後的大业说不定还在相国之上。我这种人一来怕死,二来懒得紧,又怎敢留在皇上身边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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