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又把火盆烧得旺些才向门口走去,紧接着就对一人道:“表少爷,小候爷刚刚睡着,你看……”
“那就等表哥醒了,我再来找他吧。”一个清朗的男音懒懒地道,下一刻就听到了离去的脚步声。
被喜儿称作表少爷的男子是卓阳姑姑的儿子名叫韩落,当年候爷的妹妹,也就是卓阳的姑姑看上一个有名的戏子,不顾家人的反对,私奔而去。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五年后戏子终于难耐世事的艰辛,撒手人寰,卓阳的姑姑带着不到四岁的韩落,尝遍人间的冷暖,又过了五年,实在熬不住了,将韩落送回候府后,没多久也抑郁而终。
就这样,韩落留在了候府,由于候爷的关爱,父母的遭遇并没给他带来多大影响,整天一副吊而锒铛的、万事不愁的样子。前几年,卓阳在外面开了几家粮行和绸缎庄交给他打理,竟也管得井井有条,因此卓阳越来越器重他,将许多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他处理。
想必今天来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吧,看看身边的卓阳,睡得安静香甜,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将身子往他胸前凑了凑,我也沉沉地进入梦乡。
韩落
醒来时,窗外已经垂下黑色的天幕,往身边一摸已经空了,只有喜儿坐在桌边绣着荷包。
“卓阳呢?”我脱口而出。
“被吴大人请去赏梅花了,你怎么样,饿了吧,我去端饭。”
“好”我随口答道,心里却想着那个吴大人,吴大人吴左仁是平阳太守,为人奸诈狡猾,生了个儿子吴是非更是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去年卓阳外出的时候正遇到吴是非强抢民女,便打断了他一条脚,一根胳膊,还扔到候府的地牢内关了整整一个月。吴左仁虽然表面没说什么,恭敬依旧,内地里估计早已恨得牙根痒痒,只是迫于候府的势力,不好发作。今天请卓阳,不知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这时喜儿端着饭进来了,我胡乱地吃了几口,问道:“卓阳什么时候去的?”
“傍晚的时候,已经走了一会了。唉,真不知晚上的梅花有什么好看看,闻梅香还差不多。”喜儿嘟着嘴一脸的不屑。
我被她逗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秉烛赏梅,玩的是雅趣!”
“什么雅趣,我看是情趣还差不多,一群大男人晚上还能干什么?”喜儿瞥了我一眼,鄙夷地道。
我的笑容立时僵住了,想到卓阳置身于红男绿女之中,左拥右抱,心里顿时烦燥起来。
前两天若有若无的飞雪变得越发激烈了起来,一坨坨,一朵朵,如柳絮,似杨花,恋恋不舍从冷漠阴沉的天空中娓娓而来,轻轻地为大地穿上一层厚厚的银装。天色已萌萌亮,我静静地站在暖阳苑前,品尝着心中涌起的酸涩滋味,平时这个时间里面早就热闹起来,传出卓阳练剑的声音,可今天却一片寂静,静得象所有的一切变得虚无,只剩下心头的一片悲凉。
看来卓阳是彻夜未归,我不禁苦笑,暗暗责骂自己的幼稚,天不亮就起床,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证实卓阳有没有回来吗?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还迟迟不愿回去,在风里雪里发呆?难道要做一个活的雪人吗?
我搓搓冻得发红的手,咽下悬在喉头的苦涩,转身就要离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回过头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来,正是卓阳和韩落,两人好象在争执着什么,卓阳似乎有些不高兴,韩落也收起了平时放荡不羁的表情,显得有些抑郁。看到我都有些吃惊,卓阳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责备,撇下韩落,快步走来,一把将我拉过去,裹进他宽大温暖的裘皮大衣里。
虽然我和卓阳的出生时间只差半年,可是卓阳长得高大强壮,整整比我高出半个头,不象我纤细瘦弱,一副永远长不大的样子,如果在平时靠在他温暖宽厚的胸前,我必定会将手伸进他的内衣里,看他被冰得倒吸气的样子哈哈大笑。
今天我却皱起了眉头,迅速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小羽?”卓阳不解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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