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断有熬苦刑的犯人,被扔在谢轻裘周围,就为了狠狠吓一吓他,好叫五皇子出来把他救走的时候,他能感激涕零,如获新生,从此愿为五皇子肝脑涂地。
付良沉的势力在刑部,诏狱则一贯被五皇子把控着。刚才重刑室内的人演戏演得极假,谢轻裘撑着身子,握住五皇子的衣袖,颤声道:“王爷救池衣于水火。”
他说不下去了,强行咬牙,继续道:“在下这条命,是王爷给的。池衣——愿为王爷效死!”
五皇子执起他的手,情真意切地道:“哪里的话?轻裘,你先疗伤,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你爹爹那里,本王正在替你想办法。总有法子将他从狱里捞出来。”
谢轻裘闭上眼,又是嘲弄,又是满足。心道: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他痛得脑子发懵,眼前人影都是花的,恍惚间,感觉到五皇子俯下身,语气焦急地唤道:“轻裘!”他咬牙恨恨想:谁许你叫的?!然后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了。
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像被碾过,稍微一动就是难以忍受的麻痛。嗓子像被火烧灼着,一搐一搐,这感觉,应该是发了高热。他不过被人抽了一鞭子,伤却重得如此过分。
谢轻裘费力撑开眼,看见床榻边站着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目光凝在他身上,眼里是深得切骨的痛色。他见谢轻裘醒了,眼珠重重颤抖了一下,俯下身,轻声道:“痛不痛?”
付良沉。
谢轻裘动了动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的嗓子稍微一动,就像尖利的指甲捅进喉咙,揪着那层薄皮撕扯出来。
一点血沫顺着他的唇角滑下来。
付良沉连忙伸手擦拭,低着头,声音发抖:“你爹爹的事,朕知道了。不会叫刑部冤枉了他。”
谢轻裘慢慢明白过来,缓缓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付良沉像是被那笑烫伤了,猝然移开眼。
谢轻裘慢慢道:“……谢……兄?”
付良沉发抖的手按在他的额头上:“是朕。”
谢轻裘:“皇……上。”
付良沉:“轻裘,痛不痛?”
谢轻裘漆黑的眼定定看着他,极慢极慢,点了点头。
痛啊。怎么不痛。
但再痛,也比不过五张桑皮纸贴在脸上,加官进爵痛得刻骨。
付良沉的眼里涌出极深的痛色,仿佛要割裂眼球。
他攥着谢轻裘的手,嘴唇颤抖:“朕这就传口谕去刑部,把你爹爹放出来。”
谢轻裘:“……多……谢……”
付良沉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说话!”说罢转身就走。背影几乎是惶急的。
过了一会,五皇子走进来。
仆从搬来一个圆凳,五皇子坐在床榻边,手里端着一碗药,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递到谢轻裘唇边:“先喝药。”
谢轻裘一面喝,一面在心里诧异。五皇子什么时候这么礼贤下士了?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事只有付良沉才能做出来。想到这里,他不知为何有些不满,很不高兴地拧了拧眉,心道:你在故意学他么?呸呸呸!学又学不像,学个什么劲?!哼!
五皇子见他皱眉瞪眼,道:“怎么?是药太苦了?”
谢轻裘摇头。
他原本就不大乐意跟五皇子说话。现在嗓子一动就疼,索性连嘴都不张,乐得哑巴到底。
五皇子慢慢道:“你的伤并没有这么严重。是本王给你身上用了药。”他叫谢轻裘看自己的手臂,上面青青紫紫,还有几处巴掌大的的乌斑,肿得高起,看不出原状。“那药势头凶猛,你前日受过寒,被药性一激,又发起高热。看着虽可怕,但将这碗药喝下去,调养两三天就能恢复如常。”
果然如此。谢轻裘低垂着脸,掩去唇角的冷笑。
“是本王去请的皇兄。刑部罗织罪名将你爹捕进去,实际是想叫他替人顶缸。你想把他捞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本王索性去跟皇兄说,你爹有冤,你为了给他伸冤,自愿受刑以证清白。这是一出苦肉计,你的伤严重些会更显心诚。不怨本王给你用了那药吧?”
谢轻裘摇头,心道:五皇子收服人心的手段当真老辣。他这番话说出来,面面俱到,用心良苦,换了任何一个人听,只怕都要感激涕零。池衣从小活得窝囊,没人在乎,被五皇子这样无微不至地关怀一下,估计会恨不得以死报之。
药喝下去,嗓子顿时舒服许多。谢轻裘吃力地问:“皇上……怎么会来呢?”
五皇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被烛火一映,不知为何,居然显出一丝狰狞的意味。他低下头,慢慢笑道:“他怎么会不来。”
“你还记得我曾跟你提过的那个故人吗,跟你表字一样的那个?”
谢轻裘点头。
五皇子又舀起一勺药汁:“那人同皇兄,交情是……很深的。我将你的表字告诉皇兄。他便带着太医过来了。”他唇角弯起来,弧度却是僵冷的,轻声道:“那人只比我大三岁,如今七七都过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谢轻裘摇头。
五皇子将喝空的药碗搁在一边,淡淡道:“我虽想把你举荐到皇兄身边,却不愿你死得跟他一样早。”他顿住话头,深深看了一眼谢轻裘,柔声道:“无妨的。万事有本王。”
五皇子的话果然不错,谢轻裘在床上躺了两天,身上的青紫乌斑和肿痕都淡得几乎看不出来,高热也消退下去了。等到第三天,他下床出屋,沿着长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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