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较特殊,已经有了三座本命窍穴,又有三处窍穴,被剑气浸染多年,加上剑气十八停的往返,又有初一、十五坐镇其中两座,这就算五座半了。等到你炼化其余两件本命物,凑足五行之属,那就是开辟出了七座半洞府,只要你跻身洞府境,说不定很快就可以破境,成为观海境。洞府境,本来就是说府门大开,八方迎客,寻常修士在此境,会很煎熬,因为受不住那份灵气如潮水倒灌的折磨,被视为水灾之祸殃,魂魄与肉身一个不稳,修行路上,往往要走三步退两步,举步维艰,你最不怕这个。随后的观海境,对你也不算什么大关隘,你同时是纯粹武夫,还是金身境,一口真气流转极为迅猛,修士本该通过一点点灵气积攒,开辟、扩充道路,在你这边,也不是什么难题。只有到了龙门境,你才会有些麻烦。”
陈平安笑道:“难为你了。”
这些琐碎,肯定是她从纳兰夜行那边临时问来的。
因为宁姚自身修行,根本无需知晓这些。
宁姚捻起一枚印章,攥在手心,晃了晃,随口说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那就当我没说。”
陈平安双手笼袖,放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那些印章。
屋外雨水不停,最近一个月,下雨较多。
连雨不知春将去。
陈平安侧过头,望向窗外,家乡那边,自己的开山大弟子裴钱,有一次师徒二人坐在登山台阶上,裴钱看风吹过松柏,树影婆娑,光阴缓缓,她偷偷与自己师父说,只要她仔细看,世间万物,无论是流水,还是人的走动,就会很慢很慢,她都要替它们着急。
裴钱也会经常与暖树和米粒一起,趴在竹楼二楼栏杆上,看着下雨或是下雪,看那些挂在屋檐下的冰锥子,手持行山杖,一棍子打个稀烂,然后询问朋友自己剑术如何。米粒偶尔被欺负得厉害了,也会与裴钱怄气,扯开大嗓门,与裴钱说我再也不跟你耍了。估摸着山脚的郑大风都能听见,然后暖树就会当和事佬,然后裴钱就会给米粒台阶下,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不过陈平安在落魄山上的时候,裴钱是绝对不敢将床单当作披风,拉着米粒四处乱窜的。
到了剑气长城这边,其实如果用心去看,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活泼可爱。
比如陈平安有些时候去城头练剑,故意驾驭符舟落在稍远处,也能看到一排孩子趴在城头上,撅着屁股,对着南边的蛮荒天下指指点点,说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或者忙着给剑气长城的剑仙们排座位比高低,光是在董三更、陈熙和齐廷济三位老剑仙当中,到底谁更厉害,孩子们就能争个面红耳赤。若是再加上剑气长城历史上的所有剑仙,那就更有得吵架了。
听说郭竹酒在家里边,也没少练拳,朝手掌呵一口气,驾驭灵气,嚷一句看我这一手烈焰掌,哼哼哈哈,一套拳法,从家族大门那边,一路打到后花园,到了花园,就要气沉丹田,金鸡独立,使出旋风腿,飞旋旋转十八圈,必须一圈不多一圈不少,可怜那些郭稼剑仙精心培育的名贵花卉,拳脚无眼,遭殃极多,折腾到最后,整座郭府都有些鸡飞狗跳,都要担心这丫头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说不定郭稼剑仙已经后悔将这个闺女禁足在家了。
如今陈平安再去酒铺那边的街巷拐角处,张嘉贞偶尔会来,那个最早捧陶罐要学拳的屁大孩子,是最早凑到小板凳旁边的,所以比起同龄人,多听了好多个山水神怪故事,听说靠这些个谁都没听过的故事,他如今跟隔壁巷子一个漂亮丫头,混得挺熟,一次玩过家家的时候,终于不再是只当那轿夫、马夫杂役什么的,他与那个小姑娘总算当了回丈夫媳妇。后来在陈平安身边蹲着一起嗑瓜子的时候,孩子傻乐呵了半天。
屋内,寂静无声,无声胜有声。
之后陈平安又去了趟城头,依旧无法走入剑气三十步内,所以小师弟还是小师弟,大师兄还是大师兄。
练剑完毕,左右询问远处那个取出瓶瓶罐罐涂抹膏药的可怜家伙,有无捎话给先生。
最近两次练剑,左右比较有分寸。
陈平安一本正经道:“怎么可能!”
左右便问道:“酒铺生意如何?”
陈平安说道:“很好。”
左右转过头。
陈平安立即亡羊补牢:“不过还是劳驾师兄帮着锦上添花。”
左右这才没破罐破摔,开始转移话题,“之前与你说的天问天对,可曾读过?”
陈平安点头道:“都已经读过。”
左右说道:“你来作天对,答一百七十三问。”
陈平安有些措手不及,左右淡然道:“可以开始了。若有不知,就跳过。”
陈平安硬着头皮一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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