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指了指陈平安手中的酒碗,“低头瞧瞧,有没有脸。”
陈平安低头一看,震惊道:“这后生是谁,刮了胡子,还挺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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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家家主的书房。
晏胖子战战兢兢站在书房门口。
先前父亲听说了那场宁府门外的问拳,便给了晏琢一颗谷雨钱,押注陈平安一拳胜人。
晏琢哪怕对陈平安极有信心,依旧觉得这颗谷雨钱要打水漂,可父亲晏溟却说押错了,无所谓。所以晏琢得了钱后,想着稍稍安稳些,便自作主张,替父亲偷偷押注三拳之后、十拳之内分出胜负,除了这颗谷雨钱,自己还押了两颗小暑钱的私房钱,押注陈平安百拳之内撂倒那个中土豪阀女子郁狷夫。结果谁能想到,陈平安与郁狷夫提出了那么一个自己吃亏极大的切磋法子,而那郁狷夫更脑子拎不清,一拳过后,直接认输。你他娘的倒是多扛几拳啊,陈平安是金身境,你郁狷夫不一样是底子无敌好的金身境?
晏胖子不想来父亲书房这边,可是不得不来,道理很简单,他晏琢掏光私房钱,就算是与娘亲再借些,都赔不起父亲这颗谷雨钱本该挣来的一堆谷雨钱。所以只能过来挨骂,挨顿打是也不奇怪的。
晏溟头也不抬,问道:“押错了?”
晏琢嗯了一声。
晏溟说道:“此次问拳,陈平安会不会输?会不会坐庄挣钱。”
晏琢说道:“绝对不会。陈平安对于修士厮杀的胜负,并无胜负心,唯独在武学一途,执念极深,别说郁狷夫是同等金身境,哪怕是对峙远游境武夫,陈平安都不愿意输。”
晏溟问道:“陈平安身边就是宁府,宁府当中有宁丫头。此次问拳,你觉得郁狷夫怀揣着必胜之心,砥砺之意,那么对于陈平安而言,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吗?”
晏琢摇头道:“先前不确定。后来见过了陈平安与郁狷夫的对话,我便知道,陈平安根本不觉得双方切磋,对他自己有任何裨益。”
晏溟抬起头,继续问道:“那么如何才能够让郁狷夫少做纠缠?你现在有没有想明白,为何陈平安要提出那个建议了?如果没有,那么我的那颗谷雨钱,就真打了水漂。所有关于这颗谷雨钱带来的损失,你都给我记在账上,以后慢慢还。晏琢,你真以为陈平安是故意让一先手?你还以为郁狷夫出拳却认输,是随心所欲吗?你信不信,只要郁狷夫舍了自身武学优势,学那陈平安站着不动,然后挨上陈平安一拳,郁狷夫会直接没脸喊着打此后两场?你真以为宁府白炼霜这位曾经的十境武夫,纳兰夜行这位昔年的仙人境剑修,每天就是在那边看大门或是打扫房间吗?他们只要是能教的,都会教给自家姑爷,而那陈平安只要是能学的,都会学,并且学得极好极快。更别提城头那边,隔三岔五还有左右帮着教剑,这一年来,你晏琢的一年光阴,其实也不算虚度,可人家却偏偏像是过了三五年光阴。”
晏琢委屈道:“我也想与剑仙切磋啊,可咱们晏家那位首席供奉,架子比天还大,从小看我就不顺眼,如今还是死活不愿意教我剑术,我死皮赖脸求了好多次,老家伙都不乐意搭理我。”
晏溟神色平静,“为什么不来请我开口,让他乖乖教你剑术?晏家谁说话,最管用?家主晏溟,什么时候,连一个小小剑仙供奉都管不了了?”
晏琢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哽咽道:“我不敢啊。我怕你又要骂我没出息,只会靠家里混吃混喝,什么晏家大少爷,猪已肥,南边妖族只管收肉……这种恶心人的话,就是我们晏家自己人传出去的,爹你当年就从来没管过……我干嘛要来你这边挨骂……”
晏溟神色如常,始终没有开口。
晏琢一口气说完了心里话,自己转过头,擦了擦眼泪。
这位双臂袖管空荡荡的晏家家主,这才开口说道:“去与他说,教你练剑,倾囊相授,不可藏私。”
晏琢嗯了一声,跑出书房。
书房角落处,涟漪阵阵,凭空出现一位老人,微笑道:“非要我当这恶人?”
晏溟微笑道:“你一个每年收我大把神仙钱的供奉,不当恶人,难道还要我这个给人当爹的,在儿子眼中是那恶人?”
老人打算立即返回晏府修道之地,毕竟那个小胖子得了圣旨,这会儿正撒腿狂奔而去的路上,不过老人笑道:“先前家主所谓的‘小小剑仙供奉’,其中二字,措辞欠妥当啊。”
晏溟轻轻摆了摆头,那头负责帮忙翻书的小精魅,心领神会,双膝微蹲,一个蹦跳,跃入桌上一只笔筒当中,从里边搬出两颗谷雨钱,然后砸向那老人。
老人将两颗谷雨钱收入袖中,微笑道:“很妥当了。”
晏溟想了想,神色别扭,说道:“同样的练剑效果,记得下手轻些。”
老人一闪而逝。
晏溟其实还有些话,没有与晏琢明说。
比如晏家希望某个女儿小名是葱花的剑仙,能够成为新供奉。
那个原本大道前程极好的少女,离开城头,战死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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