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一路撕裂空间而来的苏大丹圣踏入摘星楼。
苏大丹圣的黑衣上尚凝聚着些许元力凝结的露珠,风尘而来,眉须沧桑,显然是得到消息便施展大神通赶路,未曾有半刻停顿。
推开门,房间里那道瘦削的身影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双眸紧闭,额尖的汗水密密麻麻,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虽是未发一言,骨子里却是透着一股浓郁的疲倦。
苏大丹圣松了一口气,看向易潇的眼中多了一丝放松。这位小皇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只需要看其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干枯的发梢以及没有血色的面庞,便可推测一二。
“白鹭剑气?”苏大丹圣赶路过来,此刻听老段说了剑会比试途中发生的事情,眉头微微下压。
“这小子身上有大造化,否则以这道剑气摧心断肺的程度,断然撑不到老夫赶来。”苏大丹圣眯起眼仔细探看一番,道:“即便这小子福大命大,逢上了不得的大造化,伤势依旧很重,心肺之间几乎被连根切断,这道内伤没法立刻痊愈,需要缓慢调养。”
老段闻言,叼着草根的嘴角下意识用力,咔嚓一声,草根被咬断。
“沐凤白。”段明胜若有所思念着这句话,苏大丹圣颇有意味看了老段一眼,打趣道:“天阙准备在风庭城大闹一场?”
老段憨笑一声,道:“大丹圣,老段我在大内卖命卖了几十年,天阙内规矩森严,几近无情。断然是不会为小殿下,放弃风庭城多年的经营来出这口气。”
苏大丹圣笑道:“难道这口气,你想着帮他出?”
老段老老实实摇摇头,道:“老段我有自知之明,小殿下如今天缺得知,今非昔比,这口气,还是要小殿下自己去了结。老段帮不上什么忙。”
“老段知道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可以前遇上危险,那道红衣儿都在。”老段望着盘膝坐下沉沉入睡的小殿下,声音沙哑道:“如今苏老前辈不在,那颗观音渡世也不在,小殿下如果真的遇上危险了,又该怎么办?”
“殿下他从不自私,慈悲的有些过了头。他北上寻长生,却将唯一一颗救命圣丹给了别人。遇上危险,总想着能不能帮上那位红衣儿什么。”老段声音有些苦涩,道:“怪只怪老段没用,只能风紧扯呼,真正遇上高手,真他娘还不如老缪,老缪这狗犊子练横练功夫的,今儿拼了命也能挡住那道白鹭剑气。有时候,老段我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子,恨不得回到淇江拿我的命换老缪,兴许换上老缪,小殿下今日便不会负伤了。”
苏大丹圣背负双手,听着老段念叨,若有所思。
“老段知道小殿下有朝一日能一飞冲天。”老段咧嘴笑了笑,神色落寞,道:“但那些小殿下受的气,他还会一个一个还回去吗?”
“当然不会了。”老段笑着有些苍凉,道:“小殿下不记仇。”
转而铿锵铁血。
“但老段我记。”老段攥住拳,死死不肯松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道:“苏老前辈,无须您出手。老段没法违背天阙的命令,也没法为小殿下卖命一辈子。可有些事情,小殿下不愿意做,老段愿意替小殿下去做。”
苏大丹圣望着老段死死攥住轻易不肯松开的手心。
那结满老茧的掌心内,是一抹生皱的黑色衣角碎片。
这个齐梁糙汉子,在北行路上每逢遇上危险,总是这样捏着小殿下衣角后撤。
苏齐世沉默片刻,道:“齐梁究竟是谁要他死?”
老段低下头。
“既然要他北上寻得长生。为何又要杀他。”苏大丹圣皱起眉头,阴沉开口。
老段嘴角露出一抹惨笑,声音凄凉道:“苏大丹圣。生杀大权,从来便不是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
生杀大权,从来便不是握在自己的手上。
苏齐世沉默望南方瞥了一眼,想到那道自己讳莫如深的身影。
那个人手中握着一柄墨色羽扇。
那便是世上的生杀大权?
“我要他活。剑主要他活。”苏大丹圣罕见笑了,挑起眉毛,无不挑衅道:“你凭什么要他死?”
苏大丹圣挥手遣散了老段,在小殿下座前留下一颗治疗内脏温养伤势的丹药。
大丹圣淡淡望着盘膝入睡的易潇,沉默不语。
易潇缓缓睁开双眼,拉扯嘴角,想到那一句话。
“萧氏保不住明珠儿。”易潇苦笑一声,回味着方才那一席对话,面色苍白的有些厉害,抬起头道:“前辈何时知道的?”
苏大丹圣没有回话,淡淡道:“把丹药吃了。”
易潇吞下那颗丹药,肺腑之间传来一股暖意,那道伤口不再继续扩大,有着缓缓闭合之意。
大丹圣的声音陡然传来。
“不要坐齐笑牧为你提供的那辆马车。”
“去剑冢求一道生机。”
“出风庭以后不要回头。”
苏大丹圣极为认真的开口,道:“从你改名字的那一刻起,便再与齐梁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至于齐梁方面究竟是谁要你死,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易潇沉默着听完大丹圣一席话。
“齐笑牧的身份伪造是天阙一手操办,大内的任务全部都是天阙布下。即便是齐笑牧真正接到的任务是伪装成行金楠木生意的北魏商人,载运你悄无声息离开风庭城,最后的结局,也只有一种可能。”苏大丹圣声音无比寒冷,道:“连同你和齐笑牧一起,被葬在北魏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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