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实夫人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大家对他都有点......毕竟他长得不像老爷啊,真没想到最後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也只是半大不大的孩子,肠穿肚破的就躺在大厅,呃!就在那位置,我这也是听司机陈说的,若当时你们的医生叔叔没有立即把他抱去医院,恐怕就......」
许是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吧,冬叔搓搓手然後挥两挥,「那些霉事都别说了,你难得回来应该高高兴兴的!想吃什麽我立即让桃妈去买!」
「我跟蒋曦一样喝粥就可以了。」
该说庆幸蒋曦生病及时吗?他也没有丝毫胃口,跟蒋曦吃同样的清淡东西刚好。
母亲早年离家,他以往在家中多是佣人照顾,与大部份佣人都稔熟,但他生性比较淡薄所以关系也说不上亲腻。冬叔对他这麽热情一定是因为久别重逢,但感觉......真好。
「那你坐坐,我让人给你送杯茶。」
他选了以往习惯的位置坐下,嗅到熟悉的清新剂混合皮革的轻微气味,激活回忆。
茶很快就奉上,送茶的是个脸孔陌生的女孩,年纪跟他差不多。
刚才就注意到了,除了冬叔外全都是新脸孔。「谢谢。」
「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少爷吗?」
原来他生活在传说中?计上草窝传说他就在两个传说中挂单了。
「现在不是了。」
「我不管你现在是什麽,总之你是蒋晚,大家口中的大少吧?从我工作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整天说著大少这样大少那样的,烦死了!简直像幽灵一样听得到却看不到。现下终於得见卢山真面目,还以为你长得跟二少差不多,结果很普通呀......」
「你这次回来想怎样?拿钱吗?除了分家产之外,我看表少爷你应该没别的目的了,明明跟我差不多岁数,心思真是可怕......一直备受疼爱的是你、当初被老爷立即抱去医院的也是你,二少现在只是得到他应得的东西,你竟然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抢......」
他听得叹为观止。
蒋曦派她来下马威吗?不,蒋曦答应过不再提从前的事,而且若他真的心怀怨恨要这般解气,本人的嘴巴也毒多了,根本不需要帮手......
啊。他轻轻地眨一眨眼,抬头,「你......跟蒋曦上床了吧?」
本来在滔滔不绝的女孩一张俏脸爆红,指著他说不出话来。
他说得太直接了,把脑中想的冲口而出,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灵光一闪,想通之後就对她的态度很能理解。
「什、什麽!我跟二少是什麽关系干你屁事!你不过就是蒋家的远房亲戚,在下什麽马威?连茶也没有动过一口......」
「吵什麽。」
在棉t上披著外套、脸色苍白的蒋曦出现在楼梯上。
女孩不甘示弱地向蒋曦告状,「是他对我无礼在先,即使是蒋家表少也不能对本家的人......」
「称呼他大少,不要在他的茶里加奶。」
蒋曦在病弱之下的眼神少了几分凌厉,仍足以让女孩乖乖住嘴。
他拿起包包站起,仰头对青年说,「称呼我什麽都没关系。」
倒是为了他苟且残活的肝脏著想,茶里就真的别加奶了。
蒋曦好像皱眉啧了一声,转身回房,「上来吧。」
他向惯用的楼梯方向迈出一步,立即听到蒋曦补充,「用另一条楼梯。」
明明蒋曦背对他,为什麽知道他用哪一条?
他习惯用右边的旋转楼梯上去是因为比较接近他的房间,但母亲曾在这楼梯上被父亲推下来......蒋曦考量到他的心情吗?多得蒋曦提醒,他从另一条楼梯上去。
房门大开著。
床上隆起大包,蒋曦一回房就钻回床上了,大概病得不轻吧。
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你听不见我刚刚在替你说话吗?」
「被称呼大少或表少,对我来说真的没关系。」
反正他以後也难有机会回来了。「我刚看见冬叔,他说桃妈带著明华她们出去了。现在就只剩那些旧佣人吗?其他的目睹了当年的事觉得不舒服所以都走了?」
「我不是废人,不用这麽多人服侍。」
坐在滚轮椅上的蒋琤望了那虾子一眼。从刚才开始就在发什麽脾气?
「你不希望我回来,我可以立即走。」
椅子吱嘎一声,他站起来,拉起包包背带。
「过来一点。」几根长指出现,蒋曦拉下掩脸的被子,「我喉咙很痛,不能大声说话。」
他很自然地一踩地板,书桌前的滑轮椅子便呼呼地滑到床边。
比起演奏会的时候,现在半点英气帅气都盪然无存的蒋曦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嘴唇却异常红,仍在发烧吗?
「......你究竟是来干什麽的?明明不知道多少年没回来了,探病不过是藉口,那有人在我请假第四天才来的?上次覆诊没赴约的时候就该注意到了,毫无常识。」
虽然知道这家伙在十岁後就对他失去了祟拜,也不用说到那地步吧。
「那是我的覆诊,不是你的。」
「手给我。」
反正他想过若真的不行就去饭店......边这样想边向蒋曦递手。
蒋曦强势地握著他的手,几乎要把他掐痛了,完全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力度......但两只手相加起来的热度却异常灼人。
很快,蒋曦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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