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天狼见长刀被短剑架住不能动弹,又见赵盾危险,竟不顾己身反身一把擒住刺向赵盾的剑身,殷红的鲜血从手掌下细细、慢慢地淌落剑身,刺客愕然,侧首看到一张比中原人五官更深刻,如今笑得张狂的面孔:“要与赵相交手,你尚不够资格。”只见他指力急吐,横是一拉,竟将那名刺客连剑带人整个甩至飞起,砸在车厢上,薄板经不住重力冲撞,“哗啦!”破掉。
赵盾苦笑地看著华贵的座架当即碎成破烂,脚尖踢起落在地上的剑,抄在手中,反手挽出两个剑花,“叮!叮!”两声脆响,准确地击落射向隗天狼後背的两支冷箭。他赵氏世家从文公时便常年身在兵戎争乱,修习武功比研学治世之道同样重要,赵盾更多次率军与楚、秦等国作战,他的武艺确实不能与大将军隗天狼相比,能在战场上回来的人,也绝对手不能挑之辈。
那边隗天狼适才为护赵盾,被其中一名刺客短刃在肩膀处拉出一道血口,伤势非但不能令他退缩半分,反而似投石向虎般将他激怒,只见刀卷旋风,激起瓢泼的血腥,顷刻间,四名刺客或被拦腰斩断,或身首异处,伏尸地上血流成河。
尸堆上,刀似獠牙滴血,人似郊狼凶残。
敌方首领虽自问身经多战,此刻却感觉到从脚板腾升头顶的寒意,眼前这个男人,像索命的阎罗,杀人夺命,只在转念之间。今日方知,天狼将军,何以能扬名天下,教诸侯惊惧。
然而为何坊间只传他威名,未闻其凶残血腥的模样?
盖因知道的人,通常很快会变成死人。
首领一死,屋顶上的刺客也作鸟散,逃去无踪。
危机弥消,隗天狼回头看向赵盾,道:“赵相见谅,没给你留活口。”
赵盾摆摆手:“此番多谢天狼将军相救,至於欲杀赵盾者,天下比比皆是,早便习以为常。”
此时那个倒霉的车夫从破车里面爬出来,看到一地尸体居然吓得瘫软在地,险些没昏过去。
隗天狼蹲身掀起刺客尸身上的面罩:“敢在新田邑都行刺,只怕幕後操纵者必非寻常人物。”
赵盾苦笑,轻自呢喃:“便是知道又能如何?”
隗天狼何其敏锐,闻声赫然抬头,一双锐目盯住赵盾:“你知道是谁!”他虽身披军戎,却非愚鲁之辈,否则战阵之上焉能得胜无败?只从赵盾一句无奈的话中,辨出端倪。殿中主仆纷争,掠过脑海,当即脸色一变:“是他?!”
赵盾想不到他竟能猜透,慌忙思量开脱之说,突然蹲在地上的隗天狼暴起扑过来,不问因由一手扯住他手臂向侧甩去,赵盾仓猝之间不及防备,当即被摔开,“哗啦!!”撞倒一间屋前的围栏,脊背处疼得厉害,挣扎著爬起身,却见隗天狼怒目圆睁,一手钳住那名车夫的咽喉,然而车夫的手握著一把锋利的匕首,已实实地扎在隗天狼胸口。
若适才不是隗天狼将他甩开,只怕这匕首就要刺在赵盾後颈上!
匕首入肉极深,只要车夫的手再施力,便要将隗天狼的心脏剜出来,他的喉咙被隗天狼锁住,呼吸困难,嘶哑著声音断续说道:“你、你不、不想死、就、就放开、我……”
隗天狼稍稍侧头,豹目半眯,厚实的嘴唇向旁咧开,颊上括弧的笑纹,让这个刚毅的男人笑得像个孩子,然而那双目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车夫刹那间恐惧地发现,怎可能跟一头疯狂的野兽商量妥协?!
眼看垂死挣扎的车夫就要将匕首扎穿隗天狼的心脏,突然破空之声骤来,两支利箭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却是同一个目标,近乎同一时间射中车夫!
车夫立死当场,抓住匕首的手亦慢慢松下。
隗天狼啐了一声,将尸体丢在地上。低头看去,一支箭穿胸而过。而另一枝却准确无比地从左目穿入头颅。
“赵相!隗将军!”从羽箭射来的方向,只见荀首带了一群卫军匆匆赶来,他手中挽弓,适才一箭应是他所为。
隗天狼并未回应,回头去看另一箭射来的方向,果然看到知无玥,但那一箭的精准以及无情的狠绝,完全不像是这个有著温厚笑容的男人射出,在他脚下,倒卧了一个黑衣箭手的尸体。
知无玥叹了口气,丢掉手中的弓。他难得收拾心情出来一趟,毕竟难得来邑地一趟,采买一些平日在山中难寻的药物以便他日回去可用,为了避免碰见熟人而走了偏僻的路,岂料时运不济,便遇到了行刺之举。
他本无意出手,凭天狼将军将军的本事,这些刺客虽说厉害,也不在话下,看了一会正打算绕道离开,却忽然看到隐伏在赵盾身边的刺客将隗天狼刺伤,而那个脑袋突然发蒙的傻瓜,居然不顾自己性命,以死相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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