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杜文把满嘴解释咽了回去,决定把一切交给另一个人决定,“具体的你可以去问白骥。”
坐上车后,杜文满脑袋都是脏话,他觉得自己又肮脏又懦弱,比起白骥所受的苦,他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
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很快医院就到了。白飞行色匆匆,杜文脚步沉重,当他们站在病房前时,他立刻退缩了:“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兄弟聊吧。”
白飞点了点头就推门进去,杜文在外面紧张的看着。白骥的反应并不明显,似乎和白飞说了几句话,很简短,在白骥伸手摸了白飞的脑袋后,他的心一下子拎了起来:白骥知道白飞?那是不是把一切都说了?
他几乎无法想像白飞出来后的反应,换作他的话,可能会提刀把始作甬者杀掉。他想立刻逃走,来回走了几步后又硬生生停下来,咬着牙看白飞一步步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不敢说话,生怕一出口就会跪下来求饶,联想到父母死后的心情,他不得不做出这种猜想。
“谢谢你照顾大哥。”
杜文猛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白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不好意思,我哥拖累你了。”白飞并无所觉,平静的道,“以后可能还要你照顾他。”
杜文看了看病房里如同木偶的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抓住白飞的胳膊道:“白骥和你说了什么?”
白飞愣了下,道:“哥就是说累,要休息……”
杜文放开白飞,深呼吸几下,慢慢走进病房,轻轻地坐在床边,尽量温柔的道:“别死,白骥,别死,别丢下我。我什么都给你,你要什么都行,你要报复我也行。你别死,我会受不了的。我很后悔,白骥,我要受不了。我不想当罪人的,我不想的……”
眼眶发热,视线模糊,他低下头掩饰着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
杜文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想做个好人,最后却一次又一次的犯错?如果不是和大哥吵架,父母也许就不会死,如果不是盲目的为父母报仇,就不会毁了白骥。他想做个好儿子,哪怕是普通人也好,为什么连这一点他都做不到?
白飞慢慢走进房里,一脸的不知所措,季雨也站到床边,盯着监视器生怕出事。只有白骥,在一片混乱中仍旧面无表情,沉默的抬起头,轻柔的把手放在杜文乱糟糟的头发上。
杜文抬起头,愕然的观察着白骥,希翼的眼神很快转变成了失望。
下一秒,白骥移开了手,转过头,继续盯着床单,哪怕白飞喊都没有反应。
病房很安静,像是无人存在般,只有几缕轻微的呼吸声。杜文什么也没得到,沮丧的离去,白飞疑惑的跟了出去,只剩下季雨在观察着。
刚才的会面在白骥心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一片明亮,直到忍不住流泪时才转过头,对季雨说了第一句话:“眼睛。”
季雨惊讶的凑过来,问道:“眼睛不舒服?”
白骥讲话还不利索,虽然思绪连贯了许多,但是表达起来仍然很别扭。幸好,季雨有着足够的耐心,等了大概五分钟,才等来第二句话:“左眼看不见。”
季雨干笑了几声,避重就轻的道:“正在给你联系眼角膜,很快就能做手术了。”
白骥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眼角膜”是什么,五个月地狱后期的事他都不太记得,杜文许多时候都是在自说自话,他完全没意识。
“其实。”他正在努力捋顺思绪时,又听季雨贼兮兮的说,“杜文想捐献角膜给你的,但是他的血型和你不对,虽说角膜移植不需要配对,但是为了把所有的副作用减到最低,我还是否决了他的提议。”
白骥看向季雨,由于视野受限,他不得不歪着脑袋,看起来颇有几分可爱无辜。
季雨暗叹一声,道:“你要不要杜文的眼角摸?”
“不要。”这一次,白骥的回答很快。
季雨有些意外:“你不恨他吗?”
“不。”
季雨几乎要笑出来,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你疯……我是说,你怎么可能不恨他?”
白骥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动一条:“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没有。”
季雨张开的嘴慢慢合上,他很快平静了下来:“你并不想活着?”
“没有意义。”白骥觉得思绪越来越顺畅了,“没有目的。”
季雨急迫的道:“你可以报复回去,杜文绝对不敢反抗。”
“这样,也无法改变,过去。”
这是已经到死路了吧?
季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骥连杜文都不在乎了,季雨这个陌生人更不会管。他闭上眼睛,尽量放空脑袋,躲避着那些可怕的回忆和无法忘怀的遭遇。他忍不住想要失去意识,哪怕是去死,只要获得安宁就行。
再度醒来时,他发现床头站着一个人。窗外还是黑的,他微仰起头,看着这个高大的人影许久才辨认出来是谁。
“杜文?”
人影坐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般,沉默了几分钟后道:“你想杀了我吗?”
白骥平淡的道:“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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