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虽然说得不客气,话里的意思却铿锵有力。
谢家庄人的尸身,所有人都是亲眼所见,的确和罗小鞍说的一样,是先毒后杀,看来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萧亭柳见众人眼神有异,已知道此人不能久留,立即对周围人一个抱拳:“各位朋友,大家都是萧某多年挚交。逍遥楼行事猖獗,为祸武林,多少人都受气欺压,迫不得已,虚与委蛇,萧某亦不例外。但今日大家既然已经出手,就是与他们针锋相对,势不两立。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踏出,前进也是死,反悔也是死!若是放虎归山,更是会酿成大患,各位朋友,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明白!”
他这番话说得当真高明。罗小鞍说在座人中有不少也与逍遥楼悄悄订立了盟约,然而这些人表面上是决计不肯露相的,现在萧亭柳说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显然是替这些人也寻了个开脱的借口。接着,他又说反悔也是死路一条,明里劝诫,暗里却是威胁。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无论罗小鞍是否是杀人凶手,今日都必须将他斩杀在此,不然留了这个活口,给逍遥楼知道他们造反,将会后患无穷。
所以今天这场围杀,究竟是不是为了李青娘报仇,倒是一点也不重要了。
只因为罗小鞍是逍遥楼的人,只因为他知道了太多,揭露了太多,所以必须灭口。
魏溪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当真觉得心寒。
苏晋之偷偷把他拉过去,耳语了几句。
魏溪大惊,挑眉问道:“我去?”
苏晋之点头,嘱咐道:“自己小心。”
“嗯。”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围住罗小鞍的人已结成了剑阵,绕着他飞速变换起位置。这一圈几十个好手,步伐动作俱都一致,像是早有默契,把他围得密不透风,如一面铜墙铁壁。
单打独斗是罗小鞍的强项,如此以一敌多可是大大不利。何况他先前中了暗器,上面浸了□□,此时药力渐显,叫他头晕眼花,短短一刻,应对已有支绌之感。
“去吧。”苏晋之道。
魏溪纵身一跃,长剑出鞘,连着出剑的动作化成了一招,身形如迅雷闪电,一下跳入阵型中间。
“各位前辈省省力气,看我来收拾他!”
他高喊一声,剑光已扫到罗小鞍面门,逼得他就地一滚,好不狼狈。
魏溪与他剑法本就相差不远,罗小鞍此时受药力影响,实力大不如前。他万万没想到魏溪会来火上浇油,吃了他几剑,已是怒不可遏:“你这瞎了眼的!给你下毒的你帮他,救你性命的你杀我?真是人头猪脑……”
魏溪听他咒骂,一点也不气恼,反而笑道:“哈哈,你现在也就嘴巴厉害。要是这样骂人痛快,你就多骂两句,省得下了拔舌地狱变成了哑巴,想骂也骂不出来。”
罗小鞍几乎气炸,还没来得及再骂,忽的脚下一软。他想要稳住身形,却感觉四肢虚浮,竟是比之前的药性还要强烈,浑身上下一丝劲气也无。
“毒……你……”罗小鞍向来自信的脸上,瞬间变得吃惊,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魏溪手下不停,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就将对方完全笼在自己剑招之下。缭乱剑光之中,黝黑剑刃猛然一亮,如一道电光穿透了罗小鞍的胸膛,将重重钉在大厅中央的木柱之上。
罗小鞍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柄,和剑下涌出的自己的鲜血,他惊愕了一刻,终于看着魏溪缓缓吐出三个字:“你……有种……”
说罢,就像所有被剑洞穿的人一样,软绵绵地垂下了头。而嘴角的血线,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死人
苏晋之上前,伸手在罗小鞍脉上一搭,道:“死了。”
围观人群中有人不信,一个个也凑上前来,探他鼻息,试他脉象,但再三确认,都是同样结果。于是大家都道:“真是死了。”
“死了……”萧亭柳胸口起伏,一时间百感交集,竟如泄出一口真气,瘫坐了下去。
众人布置许久,终究还是对逍遥楼和罗小鞍颇多忌惮。大家一步踏出,也怕横生枝节。只是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轻轻松松地就将罗小鞍送上黄泉。
一时间,大家都跟着松了口气,厅中安安静静的,竟没有人再说话。
苏晋之站了出来:“萧堡主,逍遥楼作恶多端,他们的人死不足惜,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万一官府追究起来,各位英雄可是难逃罪责。以在下愚见,还是尽快将尸体处理干净,免得夜长梦多,落人话柄。”
萧亭柳只当他是害怕魏溪被人追究,正高兴有人出头,问道:“苏公子说的正是!只是这件事由谁去办……”
苏晋之道:“在下不才,刚好知道一个方子,可以将人化成尸水,毁尸灭迹。只不过这尸水恶臭,恐怕熏臭了贵府。既然这罗小鞍是在下师弟所杀,不如就交由我们师兄弟去处理,由我们将人运到野外,将他化为灰烬,就算日后有人想算账,也追究不到各位的头上。”
众人见他长相斯文,想不到他出的阴招如此恶毒。但大家都是心怀鬼胎,又有谁敢质疑半个字。于是众人忙不迭称好,萧亭柳也拱了拱手:“那就有劳二位了。”
苏晋之也还了一揖,一张脸似笑非笑:“岂敢,岂敢,略尽绵力而已。萧堡主运筹帷幄,才是劳苦功高。”
夜空如一匹暗色的丝缎,无星,无月,却也无边。
板车在荒野上吱吱嘎嘎地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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