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之道:“不错……第二天一早,我一下楼,就看见那刀客被剥了个精光,随身佩刀被折成了七八截,悉数插在他自己的身上,但所伤之处都避开了要害,因此直到早上,他还活着。”
魏溪一呆,看着面前白花花带着血丝的一碟子白斩鸡,忽然有些吃不下去。
“我再一抬头,正见到昨日让出房间的年轻人从楼上的房间下来。他伸了个懒腰,像是没看到厅中的一切,但那刀客看见了他,却立刻抖如筛糠。有人问他发生了什么,刀客缄口不言,只是连连求人替他松绑。我看那年轻人头也不抬,心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只是如此报复虽然痛快,未免也太过分,于是我亲手给那刀客松了绑,给了旁人一锭碎银,让他们带他去找大夫。”
魏溪拿筷子敲敲碗沿:“师兄,你这下可得罪人啦。”
苏晋之嘴角微微一弯,却不像是笑。他的眼神也没有一丝波澜,将这精彩的往事说得平铺直叙,仿佛一切都不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把刀客送走后,那年轻人就坐到了我的身边,说你昨夜明明听见我去砍人,为什么当时不加阻拦,现在却出手帮他。我叹了口气,说昨夜并不知道你下手这样重,要早知道,一定非拦不可。那人笑了一声,说原来如此,那没跟你商量一声,倒真是我的不是。”
魏溪蹙眉:“这人性格真是好古怪。师兄你拦不拦他,帮不帮人,关他什么事,凭什么这样阴阳怪气的!那后来呢,他是不是找了你麻烦?”
苏晋之道:“这倒没有。相反,接下来的两天,他自出自入,彼此相安无事。客栈里的人都是提前来等着围观擂台的江湖人,这几天里没别的事做,成天就议论江湖上的轶闻。我听他们提到了我师父,说昆仑派这几任掌门的武功虽然都不算弱,但还是不及从前,要是我师父还活着,昆仑派中未必能有人与之一战。他们还说,当年我师父在试剑大会上力败七大掌门,威风得很,但如果这事提早了几年,一定不会发生,起码曾经的昆仑掌门洛云峰就比他强,赢他十拿九稳。我与师父虽然称不上亲厚,对他的武功却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这事与那些人争论了起来。年轻人就问我,你又没见过洛云峰,怎知他一定不敌?我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回说我与你打赌,蒋岱剑法天下第一,但凡有人能赢过,就甘愿拜他为师。这人听了笑笑说好,并没有再说其他。后来又过了一天,文公子还不见踪影,第二天就是掌门擂台了,再不上山恐怕要赶不上大会。这年轻人准备动身,突然叫我与他同去,我问他是否有多余的请柬,他给我亮了一块令牌。那上面是个青鸟图腾,旁边藤蔓缠枝,样式精细,正是昆仑派的弟子令。”
魏溪道:“原来这人是昆仑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当年遇人不淑,有过渣攻,已在回忆中出场~其实之前琼仙楼弹琴的那位也是他
☆、擂台
苏晋之道:“……我也不知能不能算。当时昆仑派规定凡持弟子令者,可以携一位宾客上山,我便在客栈中给文公子留下讯息,与他同去。那昆仑山门比烟霞巍峨许多,一进去就是一大片演武场,四处旌旗招展,猎猎飞扬,场面非常壮观。我们被迎客弟子接去住下,第二天,就是正式的比武。擂台共摆三天,规则简单,三天之内,凡是昆仑弟子皆可上台,三天后酉时正还站在台上的,即为下一任掌门。”
魏溪听得入神,碗上的菜堆得老高,动也没动一下。
苏晋之瞧了一眼,淡道:“凉了。”
魏溪这才勉强扒了两口,嘴里一面塞满了食物,一面催道:“后来后来?”
他两眼一眨不眨,真将这故事当成了说书。苏晋之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说下去:“昆仑派的弟子的确个个身负绝技,山下的人说他们的掌门未必敌得过我师父,也确实是看在他当年的名声,过分抬举了。我看了三天,已经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托大,再看那与我打赌的年轻人,自擂台开始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我以为凭他的能力,也会想上去一试,可这三天来他都是环臂抱胸,动也不动。三天擂台固然精彩,过程也不乏血腥。昆仑派在众门派中一向是最悍勇的,同门拼斗亦不会手下留情,断手断脚被抬下擂台来的,十中竟有七八。到了将近酉时,只剩一人站在台上,此人三十上下,功夫确是出众,就是我自己上去也不能有信心能胜。我见身边的青年放下了手臂,知道他要上场。这时上去乃是决战,彩头最大,但风险也最高。只听他丢下两字:看好,便纵起踩在擂台台沿上,跃了上去。”
“这人功夫很好吧?他赢了吗?”
苏晋之道:“他若赢了就成昆仑掌门了。你说呢?”
魏溪琢磨着师兄的神色,心想多半是没成,道:“哦,听你说得那么威风,原来还是不行。”
苏晋之一惊,他叙述时并没有多想,只是将当年细节如实道来,不知怎么仍叫魏溪觉出夸赞的意味。于是他暗自定了定神,换了个口吻:“这人武功虽然比我好了那么一些,但是性格乖戾,失于残暴。再说,那台上的昆仑弟子是擂台决出的一等一好手,他们两人缠斗在一起,并不能马上分出胜负。于是这么一打就打了大半个时辰,从刀枪棍棒到掌法拳脚,全都比试过了,眼看撑不到酉时,那年轻人就要获胜。这个时候,几位昆仑长老忽然跳了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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