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退下后没过多久,正要去批答奏折的允熥就听到王喜说道:“陛下,靖江王殿下入宫拜见陛下。”
刚刚站起来的允熥于是又坐了下去,吩咐王喜传朱赞仪过来。不一会儿,朱赞仪走进来行礼问安,允熥也依照规矩答应。
不过之后允熥却没有马上和他说正事,而是首先问道:“赞仪,陈天平被杀之事,你让人告诉陈氏了么?”允熥在确定陈天平已死的第二天就将他叫进宫,告诉他陈天平已经过世,并且是被刺杀而死的消息。
朱赞仪当然不会感到悲伤。陈天平又不是他亲人,虽然成了姻亲,但互相之间也没多熟。并且他在允熥面前也没必要装的特别悲伤,所以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但之后他在此事要不要告诉陈丽萍的问题上犹豫了很久。他之前已经死过一个订了亲的准王妃,要是陈丽萍再死了,他就会有克妻的名声了,以后肯定娶不到门第高的妻子,最后正妃的门第说不定还比不上他的侧妃。这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朱赞仪当时并未作出决定,而是说回去再想一想。允熥也因此再次见到他后问一问。
“皇叔,侄儿已经请人去告诉她了。不过侄儿并未贸然让人告诉她此事,而是之前已经让她府里的下人做过一些铺垫,并且特意去请二十二奶奶(安王妃)去和她说此事。”
“出乎侄儿的预料,据二十二奶奶说,陈氏竟然表现的很坚强,虽然大哭了一场,但很快就缓了过来,还反过来劝说二十二奶奶不必为她担心。”朱赞仪说道。
“噢?”允熥有些惊讶。不过他又一细想,觉得其实合情合理。能跟随陈天平在深山老林中转悠两年,后来还跑到了大明境内的女子确实不会是特别脆弱的人。
“不过不论如何,这几日还是着人多照看着她些,叔叔也会让太医院的太医每日去给她诊脉,以防她的身子内里有问题。”允熥说道。
“是,皇叔。”朱赞仪道。
“咱们这是在说家事,用什么‘是’字,说‘知道了’或者其他词语都行,但就不要用‘是’字。‘是’这个字是在谈论政事的时候用的。”允熥又道。
“知道了,叔叔。”朱赞仪很快就学会了。
二人又闲聊几句,允熥坐直身子,拿起茶杯慢慢喝起茶来。朱赞仪也知道允熥的习惯,马上也正襟危坐起来。
“赞仪,你可知做叔叔的今日叫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允熥将这杯茶喝完后,对朱赞仪说道。
“叔叔,应该是,和侄儿商议未来安南国之事吧。”朱赞仪说道。
“你都猜到了。”允熥语气平和的说。
“嗯。在陈天平被刺杀后,侄儿就猜到了。”
“陈氏只有陈天平这一个独苗,他死了,安南陈朝就没有继承人了。这样将来平定安南后,叔叔就可以此为由让娶了陈朝郡主的侄儿继承安南国君之位。”
“这不仅侄儿猜到了,其实朝中许多人都猜到了。现在回想起来,叔叔故意用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让陈天平去廣西,就是廣西因为在安南边上,安南人定然在当地有密探,可以刺杀了他。”朱赞仪说道。
在陈天平死之前,大家基本都没有想到允熥的用意;但陈天平死后,很多人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就猜出了允熥的用意。大家只是没有怀疑允熥让当地的衙门配合安南的刺客行刺而已。
“那你觉得自己以后为安南的国君,是好还是不好?”允熥问。
“叔叔,侄儿其实不太愿意去安南为国君。安南这个地方在唐末自立已来,一直都是独立一国,其国虽然自称小中华,但并不认为自己是中华之民,百姓又开化已久,不好治理。”朱赞仪说道。
“正是因为当地不好治理,朕才让你去那里当国君。若是当地好治理,百姓都和中原的百姓一般,朕就下令设立安南布政使司了。”允熥说道。
“但就是派了侄儿去为国君也未必就能稳定住安南啊。”朱赞仪说道。
“不,只要派你去担任国君,一定可以稳定住安南。”允熥用十分确信的语气说道。
“这,叔叔,侄儿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信心。”朱赞仪说。
“那叔叔这么和你说吧,你觉得即使安南属于中原所辖的时候,仍然难以治理的缘故是什么?”允熥循循善诱的问道。
“依侄儿想来,大概是其地偏远,百姓桀骜不逊之类的。”朱赞仪说道。
“其地偏远是对的,但百姓桀骜不驯就不太准了。你看雲南的那些蛮夷,更加桀骜不驯,为何仍旧能够维持统治?”允熥道。
“那叔叔以为,为何安南一直难以治理?”朱赞仪问道。
“答案刚才你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远,离着中原太远。不过叔叔所说的远并不是仅仅指表面上的远,而是由此带来的许多问题。”
“以唐代为例,京城在长安,皇帝也时常在长安或者洛阳,一件事情从安南传到长安洛阳得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再传回去又得一个月,来回就是两个月的时候。”
“两个月,足以让许多事情发生变化了。本来只是民间有造反的苗头,等两个月之后局面说不定就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依照两个月之前的情况定下的策略不仅无用,甚至可能有害。”
“但当地的官员岂敢不执行皇帝的旨意?抗旨不尊,可是掉脑袋的罪过。于是陛下的旨意传下去,火上浇油,百姓造反。”
“镇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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