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了喘息的机会,谢水衣瞬间撤出十几米。
好巧不巧,这时恰有一个行者从街角拐出来,他看到谢水衣后先是惊喜,再看到苏子煜提着剑后又是恐怒,张口便要训斥他:“你……”
可惜不等他说出什么,那位他眼中被坏人强迫的美人便从他身前掠过,取走了他的心。
这不是某种夸张的比喻,而是真正的取走了心脏。
那运气极差的可怜人瞠目结舌良久,最终倒在了地上,血水从胸前的空洞里渗到地板的缝隙间。
苏子煜与沈宵相视一眼,面色皆有些凝重。
“追。”
☆、噬心恨(5)
谢水衣是魔不是因为她吃过一百颗人心,而是因为她母亲便是魔。
当初她母亲年幼一时赌气离开家门,于江南小镇相遇了穷苦的谢书生,便如同话本中所说的那样,一场春雨一把油纸伞便定了情。
一朝定情,便结了姻缘。此后谢父不再孤灯独卷唯相伴,自由红袖添其香。
谢父为了功名劳苦了一辈子,除了读书一无成就,就连读书也未能居于人上。待到三十余岁,再次落榜,而祖辈留下的积蓄也终于消耗殆尽,他开始紧张,开始愤怒,开始疯狂。
也就是那时,谢母生下了谢水衣。
也就是那时,丝绸铺的千金向他投来了橄榄枝,言只要他抛弃妻女,入赘其家,便为他捐个官。
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穷苦书生,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诱惑。
于是谢父颤抖着双手端上了一碗药,眼睁睁看着与她举案齐眉的妻子弯着温顺的眉目将它一饮而尽。
当最后一滴汁液也流入妻子口中,谢书生松了一口气。
如同预想中的那样,服下□□的妻子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是夹杂着痛苦、悲愤、绝望的呼号。
然而与预想不同的是,妻子并没有死。
而他死了。
丝绸铺的主人也死了。
他的全家都死了。
他们的心脏都被谢母吃掉了,谢母的心却也死了。
从那天起,她就带着谢水衣漫无目的的游走,肆意地杀害着世间的男人,直到最终被一个道士杀死。
道士并没有杀死谢水衣,因为当时她体内的血统还没有苏醒,看上去只是个平凡的小姑娘。说平凡也不合适,因为她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小姑娘。
于是道士将她卖到了青楼。
那天晚上,道士用卖掉谢水衣的钱买了几坛好酒,喝得酩酊大醉,再也没有醒来。
因为他的心不见了。
谢水衣穿过一片暗林回到家中,熟练地将尚温热的心脏切成碎末,与其他药材一同放在火上煎煮。
做好这一切,她在木凳上待了片刻,然后将本就整洁的家又清理了一遍。
她似乎有些紧张,所以需要一些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清扫结束后,她又开始对着铜镜梳妆。
她用金钗锁住了流水一般的青丝,她用眉笔勾出了云间远黛,她用胭脂红润了苍白的面颊。做完这一切,她的客人似乎终于要到了,于是她出去,站在木门外候着。
门内的烛火顺着敞开的门泼洒在地上,将丽人的身影拉长,长到两个人的靴前。
沈宵与苏子煜隔着一段距离与她对峙。他们没有立刻行动,但只要谢水衣一动,他们会立刻出手。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谢水衣动了。
她跪下了。
沈宵皱眉,上前一步问道:“这是何意?”
谢水衣道:“我作恶多端,不求再存于世。但请道长让他活下来。”
沈宵道:“你方才献祭自己魂魄施展□□阻止我们两个,本来就命不久矣,而他活下来也是一个魔,也要作恶,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
“我将我的内丹渡给他,他便能成高阶的魔,不需要吃食人心求生。”
“不需要也不代表着不会做,杀人食心是魔族的天性,人心对你们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诱惑。”
谢水衣摇头:“他不会。他是善人。”
“我没理由相信你。”
谢水衣抬头看向他,狠狠道:“我杀了一百个人,他们的生命确已无法挽回,但至少还有几分意义。道长若不让他活,那一百人便是白白死亡,如此看道长何不乐于再挽救一条生命?”
沈宵出口欲辩,却被身旁的苏子煜伸手拦住。
苏子煜:“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沈宵摇头:“不会有善果的。”
苏子煜上一步:“不试试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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