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成带他见过一回外祖父,谢国严对刻苦努力的孩子一向欣赏,对何宣瑜这个沉静温和的少年也颇有好感,默认了他成为新的家庭成员,对他们的生活起居也从不干涉。
一开始,何宣瑜心里还忐忑不安,生怕谢大少爷再来找他麻烦,后来他发现谢麟成忙得很,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在餐桌上打个照面,也是冷淡疏远,一副把他当空气的样子,让何宣瑜放心了不少。
虽然处在同一屋檐下,不过一个日理万机,另一个小心翼翼,基本上没什么交集,彼此相安无事,连那个一刻也闲不住的慕南风,也不敢常跑来打扰考生。
这天夜里,时间已近十二点,何宣瑜完成一本厚厚的测验习题,用冷水洗了把脸,打算继续奋战,慕南风跑来笃笃笃敲他的门,捧着一盘鲜艳欲滴的樱桃过来献宝,说:「刚摘下来的,过来尝尝。」
「谢谢。」何宣瑜放下书本,小心地接过盘子,问:「你怎么还没睡?」
「我家院子里的樱桃熟了,大哥答应过今晚送过来,我当然舍不得睡。」慕南风拉他到阳台上,两个少年席地而坐,一边吃樱桃一边晒月亮。
何宣瑜还是有些拘谨,幸亏慕南风爱说话,气氛才不至于冷场。
「你应该会考k大吧?」慕南风睁着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看得他有些脸红,说:「我会努力。」
「太好了!」慕南风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说:「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去上学了。」
我们?何宣瑜小心地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安,默默地塞了颗樱桃入口,甘甜的汁液在口腔中漫开,他却食不知味,不断地揣测那个「我们」是指谁和谁。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拨动,心跳明显加快,他低下头,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让那个一直刻意回避的名字再次浮上心头。
他确定自己是恨他的,除了恨,不该再有别的,可是为什么会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在不断地逃避与被迫遗忘之中,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要关注对方的举动。
他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何宣瑜摇摇头,想甩开这种萦绕不去的怪异感觉,慕南风却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如果考上了,我和麟成就是你的学长了,我会好好爱护你的,学弟。」
他一听,心跳漏了半拍,双颊有些苍白,苦笑了一下,蒙混过关。
谢麟成,这个名字像有魔力一样,总是让他仓皇无措。
说曹操,曹操到,一辆跑车驶入大门,在房前停下,慕南风趴着阳台栏杆,朝下面小声招呼:「麟成,上来上来,等你哦!」
何宣瑜本能地想把他拽回来,而这个人来疯的家伙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紧张,还拿了一小把樱桃朝他丢过去:「接着!」
谢麟成伸手接住,抬头朝这边看,正巧和他四目相接,何宣瑜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地缩回去,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膛,一阵头晕目眩。
本以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心理建设已经足够面对他,至少在餐桌上相对而坐时,何宣瑜能够不动声色地进食,可是此时此刻,他辛苦筑起的堤防就像沙堆般垮了下来,无法再提供一点防卫。
他依然畏他如虎。
第四章
房门虚掩,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像催命一般,越来越近,何宣瑜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老鼠缩到花盆后面,谢麟成穿过房间来到阳台,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滞住了,手脚僵硬地坐在那里。
「坐下。」慕南风笑嘻嘻地拉他坐下,问:「工作狂,加班到这么晚?」
谢麟成拽开领带,面露笑意,说:「去了你家一趟,结果等云平哥等到快十一点。」
「啊?」慕南风低叫一声,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说:「好巧哦!」
谢麟成曲起手指弹他的额头,说:「巧个鬼,都是你这家伙,死缠烂打非让云平哥马上送樱桃来,害老子等那么久。」
导致他看见樱桃就有气——早在慕家吃饱了,车里还有一筐。
「我又不知道你会去。」慕南风吐吐舌头,殷勤地给他捏肩揉背。
谢麟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么任性,小心自讨苦吃。」
「啧!」慕南风不以为然,小脸一仰,说:「反正有大哥疼我,你就嫉妒吧。」
我嫉妒个屁呀?谢麟成哭笑不得,对这个娇惯过头的家伙无可奈何。
两个外貌气质截然不同的少年谈笑风生,调侃逗闹,让何宣瑜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背景,谢麟成更是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何宣瑜悬到喉头的心放了下来,借口要温书,逃命似地跑回房间。
抱着一本古文,却总也集中不了精神,一行行字看过去,入眼不入心,总是支楞着耳朵听阳台上的声音,虽然他们已经尽量压低交谈音量,何宣瑜还是被搅得心神不宁。
还好这种打扰没有太久,十来分钟后,谢麟成起来伸了个懒腰,把慕南风拽出来,说:「考生要用功,你也滚回去睡觉吧。」
「好——」慕南风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何宣瑜站起身来送客,拘谨地道歉。
谢麟成笑了,一双深邃的眸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还要我说多少遍?」
何宣瑜低着头,声若蚊吟:「我知道了……」
他还是怕得要死,连自己的靠近都能让他竖起一身的汗毛,像只受到突袭的猫。谢麟成摇摇头,说:「好好用功,考上了有奖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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