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恶,宋映辉努力忍住不伸手去抹他已经发红的鼻子,他明明应该让这个人为自己所用的!
第七章
最近的宋映辉很安分,也很郁郁寡欢,这只不过是因为贺稳比他更为安分。
一国之君居然被自己的臣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掀了被子,饶是曾经被张福海说过宽厚仁慈的宋映辉也不免大动肝火,本来以为贺稳会成为第一个在昱央宫挨板子的人,为此张福海还提前差人去御医院找了几名手法高明,口风也严密的老太医来候着,这些人以前多多少少都受过他师父的关照。出乎张福海意料的是,没多时宋映辉居然自己推门从寝宫里慢慢悠悠地走出来了,虽然他的脸色还是一样的阴郁,不过却没有什么动怒的样子。
“贺夫子呢?”宋映辉看见候在寝宫外的张福海,第一句先是这么说道。
“回陛下,贺大人正在流渊阁。”宋映辉平时不能处理政务,所以一般是不会去御书房的,流渊阁是昱央宫里一处闲置的阁子,是宋映辉用来读书的地方。
“哦。”宋映辉这么干干瘪瘪的算是回应了一声,碾着地向前走了几步,他突然又回过头来问道:“贺夫子用过早膳了吗?”
“这,恕奴才不知。”陛下您自己还没有早膳呢,张福海在心底默默留了半句话。
“哦。”宋映辉耷拉着眼皮,从喉咙里挤出一口气:“你叫人备些吃食送到流渊阁去。”他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别只备朕爱吃的东西。”机敏如张福海,瞬间理解了几分示好的意思,不过一时间也猜不准宋映辉这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只能先照着吩咐去做。
没了张福海跟在身边,宋映辉的眉毛又皱起来几分,他抱着要贺稳为他所用的这份心,总该是他先主动示好的。
不过,这实在是难熬,虽说不想打他的板子了,但宋映辉肚子里总归还是对贺稳有火气的,现在只能算是强压着自己一颗快要爆发的心,毕竟是他需要贺稳。
若说是宋映辉对贺稳有什么期待,也不全然。贺稳这个人,在宋映辉看来,是半分也不能与陆不然比肩的,人又散漫,背后也没几分势力,无论怎么看也不是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
宋映辉现在的处境,也许能用的人只有张福海一个,忠臣心腹,一个也没有,所以哪怕是他看不顺眼的贺稳,如今都是他要拉拢的人心。况且,贺稳也不是完全排不上用场,至少宋映辉得借贺稳的手多学上一些东西,待到日后自成一派势力,手里可用的人多起来,贺稳诸类,他必然是要远远甩开的。
虽然已经想通了这点,宋映辉毕竟没什么见识和城府,当然他自己也是深知这一点,而且贺稳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很快就露出马脚来,若是被贺稳发现了破绽的话,这个人怕是很难再拉拢了。
现在的宋映辉那一脸的沉重,多半是因为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剩下的那份心,多少也是期待着贺稳为他的无可依靠而动容,主动来靠近他,主动来体谅他,最后主动为他效犬马之劳。
这份期待,自然也是基于贺稳能对他怀有一份宽容和同情。
那天,宋映辉故意又磨蹭了很长时间,只不过实在是磨蹭过头了,他本想让张福海先备好东西再去的,他不想让贺稳觉得是因为自己吃不上才邀他一起吃的,但是这一磨蹭再加上之前他为自己默默出谋划策的时间,等他踏进流渊阁的时候,都已经是接近午膳的时间了。
宋映辉远远就看见贺稳静静坐在侧面的小书案之后,他的双手垂放在膝上,微微歪着头看着桌上精致的盘盘碟碟,不知他是动过还是没有。
一盏茶散发出悠悠的香气,散在整间屋子里。
宋映辉嗅着这个味道,一阵尴尬,一个回身直接藏到垂帘之后,让贺稳空等了这么长时间,他肯定以为自己是故意晾着他的。
贴着垂帘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宋映辉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出师不利好呢,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呢。
既然都已经来这么迟了,总归是要面对贺稳的,宋映辉摇了摇头,又调转方向向着贺稳迈开步子。他刚刚一露脸,贺稳却早已躬身向他行礼,宋映辉嘴上说着平身,目光却越过贺稳向着几书案上看去,草草一扫糕点,觉得没什么动过的痕迹。
“贺夫子请坐。”宋映辉一边说着,一边从贺稳身边绕过,坐到正中的大书案之后。待宋映辉落座后,贺稳才谢恩,又坐回他原来的位置。
宋映辉不说话,贺稳便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宋映辉硬着头皮先开口,当然之前还费心慢慢地皱起了眉头:“贺夫子久等了吧。”他想让自己看着更忧愁些。
“臣不过是刚到,劳陛下费心了。”
“是吗。”
宋映辉不是听不出这里面的生疏和客套,从他的寝宫到流渊阁不过只隔了一池水而已,这时间就算是从皇城门口也过来了。
“贺夫子不用这般拘束的。”说完不忘虚弱地冲宋映辉一笑。
贺稳像是没看见宋映辉和他无助的强颜欢笑似的,淡淡开口:“臣并不感拘束。请问陛下,臣是否可以开始授课了。”说完这句话之后,贺稳特别认真地看向宋映辉。
“呃……你讲,你讲,朕要听的。”
宋映辉“板子和甜枣”的策略对宋映辉并不起什么作用,这对宋映辉又是重重的挫伤。
贺稳讲的内容不过是寻常先生都会讲的古今圣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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