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时很是惊喜,问道:“明瞬是你吗?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
吴明瞬说:“我昨晚上到的。才知道你不在。你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口气凝重不似平常。
第 41 章
杜雨时从小与他相识,一直得他温柔相待,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严厉地讲话,楞了一下。而吴明瞬问的正是自己最羞耻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愿宣之于口,迟疑一刻,才说:“昨日胡先生来说作坊里有批新样子配出来,我就去品评一下。完了吴先生又留下我吃饭,就没来得及赶上关城门的时辰。如果早知道明瞬要来,我自然是会赶着回来的。”
杜雨时长到二十六岁,不是不明世事的幼儿,但对着吴明瞬却从没讲过一句假话。吴明瞬也早料到他会掩饰昨晚的事情,可是听到他对自己撒谎,就好像早跟自己生分了似的,心中刺痛难以忍受。
原来杜雨时自父亲去世后一直服丧。照着杜雨时的脾气,说不定会浑身缟素过个两三年。要是去自家铺子里巡查,哪用得着另外换衣服?杜雨时清晨归来,身上穿着一件柳叶绿的外袍,最最鲜嫩的颜色,而质料则是近来极有名气的雾影绸,吴明瞬识得这货色,正是遂阳齐家绸缎铺的出品。吴明瞬也不是傻子,更何况近来总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些风声,现下再看看杜雨时身上的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
吴明瞬满腔愤懑,但又哪里舍得对着杜雨时发作?走上前去说:“你向来认床,这一晚想必还是没歇得安稳,不如我来与你更衣,你再躺下来歇歇。”
杜雨时正自无措,平日又不太在意衣着,一时并没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异。他与吴明瞬向来亲密无间,起居都任由吴明瞬照顾,沐浴更衣梳头之类的事情吴明瞬真不知已经为他做过多少回了。两人自少年相识,又都是男孩子,杜雨时从来没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妥。可是近来与齐逢润有染,心态就与过往大不相同。
此时乍听到吴明瞬提起“更衣”二字,突然不自在起来;而且听说自己体质偏弱,随便一个磕碰身上都会有淤青留下,昨晚与齐逢润疯狂了一夜,指不定身上弄成了什么样子,更不能让吴明瞬瞧见。这么一想,脸上都烧了起来,却又说不出个“不”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吴明瞬与杜雨时不同,十五六岁上就开了荤,到如今妻妾都娶了好几房了,有什么不明白的?此时见杜雨时满脸慌乱,惟恐自己看到他的身体一般,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真如万箭攒心。自己从小就着紧杜雨时,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呵护备至。那身体自己不是没有肖想过,可是从来都不舍得亵渎,只想着要一辈子好好照看着他,除此再不愿有什么奢望。可现在,齐逢润对杜雨时做了些什么,简直不忍去想象。
吴明瞬是个极有心胸的人,此时心中翻江倒海,表面上却平静如往昔,而杜雨时原就看不见他的神情,于是他假装没看见杜雨时的慌乱,搂着杜雨时的肩,解下了外袍。
第 42 章
外袍之下的月白中衣更是非同一般,极细薄的丝绢闪着晶亮的光泽,以平纹技法织出水印一般的暗纹,满满的藤蔓枝叶图案卷曲交错。杜雨时自然无法察觉这布料的精细之处,吴明瞬却吃了一惊。这样金贵的衣服不可能是黄老头置办的,那必是齐逢润的手笔了。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舍得置下这么华贵的衣服,其心态不言而喻,就是为妥贴包裹住一具让自己溺爱的身体。而齐逢润肯在杜雨时身上花这种没声没响的心思,也足见其珍视的程度了。
细看杜雨时颈间,倒极光洁,只领口的缝隙里隐隐露出一点淡淡的淤痕。再回想杜雨时适才从外面归来时的神情,完全没有一丝委屈或愤怒,满身淡淡的惆怅倒像是离愁别绪一般,莫非已经对齐逢润生了情意?
早先知道杜雨时受了齐逢润的侮辱,吴明瞬心中痛惜,只是没想到齐逢润是真对杜雨时有兴趣,也与杜雨时一般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而已。照顾了杜雨时大半月,不得已回金陵,积下了无数的琐事急待处理,忙得焦头烂额。待得再抽出空闲来,已过了近两个月。来了遂阳,才察觉杜雨时并未与齐逢润了断,两人反而似乎有了默契(jq)。这一下吴明瞬心中真是百味杂陈,而其中最最难熬的是凶猛到无可招架的嫉妒。
吴明瞬之所以会听过齐逢润名头,完全是因为这个人是遂阳商人之中fēng_liú之名最盛的。这样一个人,览遍群花,其手段自然是高妙的。杜雨时虽然精明,可在感情上还是一张白纸。恐怕齐逢润稍稍讨好一下他,他就会受到蒙蔽吧。然而齐逢润就算再喜欢杜雨时,这点热情又能持续多久?到时候杜雨时如何能承受那莫名而来的伤痛?偏偏情人之间的事,任何其他人都难介入其中,若是杜雨时已经对齐逢润痴迷,自己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吧。
杜雨时正自忐忑,就觉得身上一凉,外袍已被脱了下去。吴明瞬做这些事情早就熟极而流,跟着中衣也很快被除下,接着又拿过床边的一件家常穿的麻纱中衣给他换上,身侧的衣结也被一一系上,并没有任何的停顿。杜雨时猜想自己身上应该是没有任何的异状,胸口憋着的一口气就松了下来。自己平日穿惯了的衣服,果然还是最舒服的,身边又是吴明瞬的熟悉的气息,整个人都舒展开来。听到吴明瞬在耳边说话,语气就如平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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