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雪从门外走进来,老人家看到她,退出房间。凌落雪散淡的看着晏敏:“晏大人还是那样精明老练。”
“说吧,什么事?”晏敏自然知道她的恭维没哪句是出自真心。
凌落雪轻轻吐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纸:“这是一封土匪寄来的战书。你替小五挡的那一箭上带来的。你们前些天救小秋,却没有把那伙土匪赶尽杀绝,他们现在找了个大靠山,纠了一百多号人说是明天要来血洗我这桑榆庄。虽说是明天,但这些土匪草寇素来没什么信誉可言,我已经在庄外的榆树林里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动手可能是今夜的事。”
“你们要我帮忙?”
“我这庄子上算上老弱妇孺也才一百来口人。跟一百多个土匪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我至今都记得晏大人跟司马空在西云隘阻截一千西戎精骑的事,战了一天一夜,杀敌逾半,何其精彩。当时是两个人对一千轻骑,而现在只有区区一百土匪草寇,以晏大人的身手,我想,应该不在话下。”
晏敏冷笑。西云隘,两边都是高山,中间一道狭谷。当年他和司马空掩护三军粮草,赶在一千西戎兵来之前布好滚木雷石,又埋下他们能找到的所有火药。等西戎兵一来,滚木雷石和火药齐发,一千人阵脚大乱。光是砸伤和踩踏就死伤便有三百余,他和司马空守在隘口,凡是冲出来的,一概杀无赦。困在隘中的西戎兵被砸得晕头转向,又不知道隘口外究竟有多少人,都不敢妄动,才保了粮草周全。现在,即无沟隘天险,他又只是单枪匹马。凌落雪要他以一挡百,说白了就是要他晏敏的性命。
“你说得这么直截,何以见得我一定要听你的?”晏敏讥诮的问她。
“大人何等尊贵,自是不必听从落雪的。只是落雪想跟大人谈谈条件,您若是助我退了那些土匪,我或许可以带你去司马空的坟前走走。”凌落雪志在必得的看着晏敏。
晏敏听着那口气微微一颤,谑笑:“凌……,现在该叫冷姑娘。冷姑娘的意思就是,我死活都见不到司马空了。”
凌落雪未予置否。
“既然如此,我又何苦枉废这条性命。”晏敏伸手摸到床边自己的包裹,作出要离开桑榆庄的架势。
凌落雪睨了一眼,不急不许。打一开始她就知道诓不住他,轻轻的笑了笑:“说笑,要见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只能是在退敌之后。”
“冷姑娘这般心思,就不要在晏敏头上动用了。”晏敏冷笑。
“哎,岂敢。”凌落雪挑眉:“我只是说眼下要见也见不着。我昨天让他去雁门关接我的一个朋友,要他在雁门关等上三天。三天不到,他不能回来。从我们这里到雁门关,有三个时辰的路。一去一回,六个时辰。若是你非等见着人再出手,庄子都灭了,还见了做什么?他要是知道你因为没见着他,故而一直袖手旁观,他又该做何想?他在这里住了三年,这里谁家的羊刚下了羊羔子,谁家的奶孩长了牙齿都一清二楚。晏大人,要他再恨你一次吗?”
晏敏轻轻的瑟缩,叫他去雁门关,无疑是凌落雪支开他的花招。凌落雪果然对自己了解太多,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软肋。晏敏已经负过这个人无数次,决计不能再多一次。哪怕是舍掉自己的性命,欠的,也要如数还上。
晏敏轻轻的吁了口气:“你这手段,越发利落了。”
“与大人相比,还差得很远。”
“呵……”晏敏清冷的笑了笑:“好,我帮你。”
“谢谢晏大人。”凌落雪欠身福了一福,脸上浮起冷酷的笑意。
吃过晚饭,庄子里安静下来。晏敏走到马厩牵起枣红马的缰绳。才要走出庄子的时候,他把马绳又系在一边的木桩上,轻轻拍了拍枣红马的脖子,一个人向庄子大门外走去,身后传来枣红马不安踢踏声和悲鸣声。
出了庄子,过了吊桥,身后桑榆庄的大门沉沉的关闭起来,吊桥也绞了起来。
小五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庄子的土墙上,看着不远处晏敏的背影吃惊的问:“冷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大人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平戎骁骑将军、殿前司副指挥史晏敏晏大人,他要替我们去跟那些土匪说说,让他不要跟我们结仇。”
“可是……”小五困惑的看着晏敏的背影。想不出那个瘦削的身影是传说中那个赫赫有名的平戎骁骑将军,而那个背影孤单绝决,也并不像是要以大将军的气势去震慑土匪,只有种壮士一去不复回的意味。
“不碍事,骁骑将军勇武盖世,有他在,我们的庄子不会有事的。”冷姑娘云淡风轻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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