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亚文呵呵笑了几声,但他的眼底毫无波澜,像是幽深的森林里一片静怡的湖面,“当某样东西正致命般吸引着你时,你觉得你还逃脱得掉这种诱惑吗?”他放下双手,将两手小臂搁在桌上,肩膀向前稍微倾斜了一些,“换一个通俗的方式来说,如果你每天的午餐都是乏味地苹果,而今天却换成了你喜爱的梨子,你会因此而感到惊讶与喜悦吗?”
“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安德烈直接给出了他的最终结论。
“我们正一步步走向坟墓。”亚文同样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只是希望我走向坟墓的这段路,能够更加合我心意一点。”他看了几眼安德烈平静得可怕的面容,笑道:“难道你历经千辛万苦从你父亲那强大而耀眼的光环下爬出来,成为现在这个闯出了自己名气的,年轻而伟大的商人,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命运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吗?”
安德烈看了他很久,久到连外面的雨声都渐渐小了下来,才抬起下巴,说:“没错。”
“我知道着很危险。”亚文叹息道,“但越致命的东西,往往就越迷人。”
“我现在不阻止你,不代表我认为你是对的。”安德烈舒缓下神情,靠到椅背上,像是放松下来一般,但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他,“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打破了你的准则,我绝不会目送你与世长辞。”
“当然了,我的好兄弟。”亚文再次微笑起来。他最后的这个笑容格外舒心与温暖,再没有之前那种充满了算计与机敏的成分。
“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也调查了桑塞尔。”安德烈继续说道,“基本上什么都没查到。”
“十几天的时间,也依旧什么都没有?”
“基本上没有。”安德烈顿了一下,解释说:“因为他从来不会进入城镇抢掠,甚至不会专挑某个类型的人,他抢掠的对象,或者说敌人,可以是任何国家、任何职业的人,只要被他在海上碰见,无论是商人还是海盗,甚至是落单的军队,都是他抉择的目标。”
“这么说来,我们还算幸运的了?”亚文想起第一次遇见桑塞尔时的情景,“难得他心情好,只是拜托我们满足他那个奇怪的要求。”
“嗯。”安德烈轻应一声,“有时候他也会对迎面驶来的船只视而不见,根据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来推断,应该是他的船上有充足物资,并且不愁金钱的时候。”
“跟我料想的差不了多远,”亚文摇了几下头,不知是在感怀还是赞叹,“从来没有见过和他一样随心所欲的人。”
“你觉得这是件好事?”
“你是指什么意义上的?”亚文笑着反问他,“如果是单纯谈论自由的话,他绝对是个伟大的先锋。但如果牵扯到群体生活的话——他这是在找死。”余光瞟到安德烈意味不明的眼神,亚文又说:“因为我跟他打斗过,大概能摸清楚他的实力。他船上的那些人,应该还不具备杀死他的能力......当然,我不排除其他的一些因素。”
安德烈不再说话,他低下头开始翻阅之前亚文递给他的海图和行程表,核对完毕后,将行程表留了下来,“我等下给凯瑟琳拿过去,你先把海图送给西纳。”
“好。”亚文将海图卷好收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每次跟你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扯出一大堆其他的东西,这个习惯早晚得改掉,”他玩笑般说道,“否则我迟早会变成一个无药可救的话唠。”
他挥了挥手,走出去从外面把门轻轻关上,脚步声逐渐消散在了走廊上。
☆、cer 034
“我们的狐狸先生,总算回来了啊。”听到开门声,西纳边嚼着烟草边嘿嘿笑道,“还带着一身不知道上哪个森林里搏斗换来的伤,啧啧,真是奇观。”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抓着这个笑话不放,”亚文将海图放在旁边的高脚桌上摊开,用沉重的书本和自己那本航海日记固定好,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先来看看路线。”
“我们也去过不少次英格兰了,你还是每次都这么认真。”西纳将嘴里没了味道的烟草吐出来,走过去看了几眼,“和前几次没什么区别嘛。”
“这是我的工作,如果我不认真对待,我们伟大的船长安德烈说不定会一气之下让我卷铺盖回家,到时候我上哪儿买面包去?”亚文指了指英格兰附近的海域,“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这个区域附近的海盗猖狂得很,到时候经过这里的时候,你和站在瞭望台上值班的水手可都得把眼睛擦亮了。”
“当然,当然。”西纳连应两声,“不过你可不能偷懒,我们俩没日没夜的挤在这个小小的、三步就能走完的航向室里,除了对方还有谁能依靠?”
“别说得这么恶心,而且不是还有另外一位掌舵手亚力多先生正在船舱里睡觉,等着夜晚为你分担压力吗?”亚文甩开他搭上自己肩膀的手,“而且你得知道,兄弟,如果不是安德烈船长体恤你无时无刻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不会给你建造这样一个视野良好的航向室,到时候你就得和其他掌舵手一样守着这个见了无数次的舵过日子,饱受风吹日晒了啊,多么令人心痛的画面。”
“说得好像真那么回事一样,你会心痛?”西纳大笑几声,“别逗了!”
“会不会心痛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肉很痛倒是真的,”亚文轻轻拍了拍自己肩膀上一直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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