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白栩文,你让我失望。但是我很喜欢你。”
我睁开眼,看着他的动作。他的动作发生在我的腿之间。我在他的手里产生了yù_wàng,因此我抓着他的手臂。我在表达什么意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要不然你就是在赎罪。”他分析说,“你干过坏事。一直在等待一个比你强的人,来对你干坏事,来折磨你,清除掉你的罪恶感。你这种狡猾的心态,我也很喜欢。”
我和他都是一心两用、一心三用的人。我不这样做,就什么也做不好。他不这样做,他就觉得太无聊了。我回应他的分析:“你就像我脑子里跑出来的恶魔。”
他同情地说:“看来你把天使留在里面了。”
这就是他的能耐,能把可怕的含义糅合在幽默里。在无关的人看来是幽默,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他是理性的怪兽,披着感性的羊皮,一层一层把我撕开。
我沉沦在这样复杂的感官刺激里,想着席飒然,我想不起他的音容笑貌,甚至差点把这个名字想成了陆明锐。陆明锐是诅咒,是业火,我在他怀里融化,从凝固僵硬的坚冰,融化成臭不可闻的污水。他就这样站在床前,欣赏着这摊污水,摇摇头说:“我觉得,我还不够接近你。你的表情在问为什么?告诉你吧,因为你的眼神这样告诉我,一直这样告诉我。”
他就这样彻底把我摧毁了。他却意识不到自己产生的变化。他已经脱离了人的常态,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我引诱着他来摧毁我。这是他告诉我的,或者我告诉他的,是他把我洗脑了,还是反过来,我想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总觉得好像超过了我,好像又没有。他想超过我的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意识到了吗,他就算意识到了,也不会明白那是什么。他不会明白我不明白的东西。因为他以寄生为生,他的前方没有人,他就不能前进,而我,就算前方空无一物,也可以一直前进,因为极星不变,我也始终不变。
☆、第四章
写到这里,我不再想提陆明锐这个人。他仿佛是为我而生,注定纠缠我一生。世人凭借经验认为,孤僻的人是危险的,孤僻的人随时可能变成最残忍的罪犯,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恐怖之事。作为孤僻的人,我同意这种观点。和陆明锐相处,使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危险的潜能。我的理智比琴弦还细,随时可能崩断。陆明锐用他的伪善,在旁人看来,无私地温暖着拯救着固步自封的白栩文。我需要拯救吗?需要。但能拯救我的不是陆明锐,陆明锐是在告诉我,天堂才是真正的地狱,除了他,我别无选择。
我的一心两用,在认识陆明锐之后,增加了一项,那就是思考如何为他制造意|外|死|亡。我的目光掠过任何日常用品,都在潜意识挖掘它们作为凶杀工具的潜力。甚至在学习化学、物理、生物等课程时,我的动机都复杂万分,最不易察觉的杀人方法是什么,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是心理学,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只要在一个高压环境下,打碎支撑他活下去的幻觉,让他万念俱灰,他就会自觉去死。
人最强大的敌人是自己,最强大的同伴也是自己。人的生死,只在自己一念间。我的一念始终向善,不然我就是个怪物。也许我是怪物,但是我想好好做人。我一直在克制自己,让聪明用到该用的地方,而不是像陆明锐那样。比起伤害他人,我宁愿当受害者,在我能承受、能自我排解的范围之内。但偶尔我会有这种想法,比如从报纸新闻读到一桩功败垂成的犯罪事件,我会想,愚蠢至极,如果是我……
我纵容陆明锐在我身上破解性的谜题,这尚在我能成承受的范围之内。他想探索我是不是正常人、有没有yù_wàng、是不是真的从来不自我亵渎,他极具科研精神地动手实验,我顺着他,使他失望,希望他就此罢休。兵书上称之为以退为进。
但他认为这是个阴谋。他不接受明摆着的答案,觉得这只是我在嘲弄他的智商。他说,我看他的目光很轻蔑。他这是在装傻,他对任何人做这种事,任何人都会这样看他。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看完书,起身去关灯,准备睡觉。陆明锐坐在我对面的床上,瞪着英文原版的《量子力学概论》p323页发呆。那是一本将数学和物理紧密结合的入门教材,充斥着泛函分析、曲面几何等等足以从心事里拯救出我的东西。但这本书拿在陆明锐手里,我就对它充满了厌恶。我何必管陆明锐和那本书,我的手放在房灯开关上——这是与世隔绝的两人寝室,原本是宿舍楼里的教师值班公寓,灯光和作息时间完全自由,时至暑假万籁俱静。对,这是暑假,因此除了打工时间,我只能呆在这里,和陆明锐同居一室。陆明锐为何不回家?我何必明知故问。
“栩文。“他从背后抱住了我,一只手阻止我关灯,一只手捞在我腿前。
每隔两三天就这样。我荒唐地想,他是想干什么,让我精尽人亡吗?
他真的想让我精尽人亡,他在脱我的裤子。我盯着墙壁,力图从眼前的大片空白中,盯出一道黑暗深邃的罅隙。我听见他说:“我厌倦了。“
我如获大赦,转过身,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我突然觉得他不再面目可憎了,他的面目变得模糊,很快就可以淡出我的视野,淡出我的脑海,从我的世界消失干净。
他埋在我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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