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朗不明不白地走了,他必不会善罢甘休,可若他们和离了,那云朗的去处就跟他再无关系……
他原本也没想到云朗是打算要离开他,他只当云朗是开了个玩笑来闹他,可前些日子偶然听人说起类似的事情,他才惊觉这“玩笑”的背后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今日再这么一看云朗似乎并不是在说笑……
“你……不喜欢我吗?”作为当朝穆王,傅宁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问人这样的问题。
云朗的眼神一闪,语带笑意地答道:“怎么会?夫君待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夫君?”
“那你喜欢我?”
云朗又是一怔,短暂的沉默后才转头冲傅宁粲然微笑:“喜欢啊。”
云朗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可傅宁却依旧没能安下心来。
云朗总是这样笑着,大婚当日他是这样笑的,见到冉明风时他是这样笑的,就连说起和离的事情,云朗也是这样笑着的,玩笑似的叫人辨不清真假。
“是不是只要我一直待你好,你就会一直都在我身边?”傅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朗,不放过云朗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
云朗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他会一直在傅宁身边吗?当然不会。要说谎哄骗傅宁吗?他好像也做不到。
于是云朗还是选了一个婉转的说法:“我不待在夫君身边,还能去哪儿?”
“……恩。”
这一天回府之后,傅宁将云朗送回清澜苑后就去了书房,并且出人意料地再没有回去清澜苑,连晚饭都是在书房里用的,到了就寝的时间就回了广雎苑。
云朗一个人坐在清澜苑寝室的床边,望着夜空出神,然后就度过了大婚之后头一个独守空房的夜晚,从始至终不曾向容娥和连生问过一句。
但是连云朗都没预料到,接下来的半个月,傅宁再没踏进清澜苑,就连用饭的时间,云朗也见不到傅宁。
心知傅宁是有心避他,于是云朗既不向身边的人打听傅宁的行踪,也不靠近书房和广雎苑,一直出双入对的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分开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同样躲了云朗半个月的聂言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出现在清澜苑。
“见过王夫。”
“怎么了?”云朗放下茶杯,淡淡地瞥了聂言一眼,“半个月不见,聂长史突然来我这清澜苑,是有什么事吗?”
“呃……哈哈,”聂言干笑两声,“属下的确是有事要向王夫禀报。”
“说。”云朗垂下眼拂了拂衣摆,一副对聂言将要说出来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聂言颇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嘴角,然后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王夫,王爷他……王爷今早启程前往云州监督云州驻军换防之时,临走前给王夫留了一封信。”
云朗一愣,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聂言:“你说傅宁去哪儿了?”
一听云朗竟直呼傅宁的大名,聂言的心肝一颤,谄笑道:“王爷他去、去云州了。”
云朗呆愣愣地看着聂言,半晌后才再度开口:“他留了什么给我?”
“是王爷的亲笔信。”聂言赶忙将手上的信递给云朗,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云朗的神色。
云朗慢悠悠地拆了信封,取出信纸,还没展开那张薄薄的宣纸,云朗就看到了从背面偷出来的三个字:放夫书。
云朗的动作登时就僵住,一动不动地捏着那张折了三折的纸。
“王夫?”见云朗突然不动了,聂言有些担心。
他并不知道王爷那么喜欢王夫却还避而不见,也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时候写了这封信,更不知道这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因此他完全不明白王夫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云朗回神,抬眼看向聂言:“还有别的事情吗?”
聂言摇了摇头:“回王夫的话,没别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话音落,云朗就站起身来,拿着那封信转身回屋。
聂言愣住,一头雾水地看着云朗的背影。
王夫知道什么了?
回到房间,云朗把连生和容娥都关在了门外,背靠着房门站了一会儿,云朗就将那封放夫书给丢开,异常淡然地脱下了一身红衣,从衣柜的角落里取出一套霜色的衣裳换上。
他其实不喜欢红色的衣裳,只是因为见傅宁给他准备的都是素色的衣裳,这才故意与傅宁作对,可是不管他穿上多女气的颜色,傅宁都只会说他好看,他可真是白白委屈了自己。
会给他这封放夫书,傅宁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吧……也是,身为王爷,傅宁怎么可能蠢到看不出他的这点儿小心思?更不用说他最后一次见到傅宁时露出了那么多的破绽。
只是辛苦了穆王府里的人,平白无故地就被他折腾了这么久,他前些日子还罚了几个妾室抄经,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记恨他。
当初傅宁提亲的时候原本就没有给少年云朗拒绝的余地,现在能这样放他离开倒算傅宁还有点儿良心。
云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等包袱收拾好了,该想的事情也差不多都想完了,可拎着包袱走到房门口,云朗却怎么都伸不出手去拉那扇紧闭的房门。
云朗知道,只要他拉开这扇门走出去,那他的余生就跟傅宁再无瓜葛,依傅宁的性格,既然放他走,那就一定会帮他挡下其他人的责难和追究,就连那个皇帝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四处寻他,只要他拉开这扇门走出去,他就能去找一个人烟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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