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秋月问,两人果然各自答话。
秋爽性子直,压根没给留面子,直言道:“下巴都抬上天了,姑娘请她回来给咱们讲习,咱们算是以礼相待了罢?偏她好像自己是天上王母似的,日日端着个架子,能说一口官话的人遍地皆是,熟悉京城上下情况礼仪的,虽然不容易找合适的,却也不是没有!作甚要摆出这样一张后娘脸,我反正是极不喜欢。”
秋露含蓄一些,却也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道:“倒也不是没干活,也日日教了些东西,说得也不算差,偏我不爱她那口气,好似京城里头人人做的都是对的一般,极看不起人……”
她话才说到一半,秋爽已是插道:“才止,不仅是京城中人人说的都是对的,还是咱们外来的人做甚都是错的,上回小陈还来说,她跑去厨房交代,嫌咱们厨房里头炖冬瓜不去皮,说什么京城要是其余人来咱们府上做客吃食,见到冬瓜不去皮,是要笑这一家‘村’的……这话还特意当着松香在的时候说,也不晓得是说给谁听的……”
又道:“你可见了她昨天同姑娘说话的口气,倒似咱们一府的丫头,若是没了她,出去就要把脸全丢没了的架势!我不怕说,不止我,下头那些个小丫头老婆子,没哪个喜欢她的!”
秋露便拦她道:“确是不怎的讨人喜欢,只毕竟也真教了东西……”
秋爽“哼”了一声,道:“晓得啊,不是真有教些东西,我早给她甩脸子了!只到底是姑娘花钱请回来的,我敬她教东西,她脸难看,也就忍了,横竖只一个月,快些送走罢!”
秋月灌了两只耳朵饱饱的抱怨,哪里还敢跑去同季清菱说,忙道:“不过还有大半个月,好生学一学,熬过去也就罢了,眼见过过两日就要琼林宴,姑娘这几日好似要常去大柳先生府上,又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要叫她再操这份闲心了。”
秋露自是点头,秋爽虽然嘟着嘴巴,却也听进了耳朵不提,此后虽然也是不爽,却俱都约束其余下头人,认真跟着学东西不提。
然则她这边按下去了,自然也有另一边翘起来。
郑婶子等她这边回复等了半日,总不见有动静,再想去问,偏果然这一阵子状元府中忙得很,上上下下,少有人有功夫理她,眼见不多久就要满一个月,只得时时觑了机会,想要去同季清菱说话。
一来二去,季清菱也察出几分味道来,问秋月道:“郑婶子那一处可是有什么事情?我见她常常跑来探头问话,偏生我近来没空,你不若去问一问。”
秋月犹豫片刻,还是道:“怕是想劝姑娘去那‘庚申会’……”果然把那日郑婶子说的话简单提了两句,又隐晦地提道,“人是个好人,只说话行事有些拿强,叫大家看着心中不太舒服。”
季清菱便问道:“甚时到她做满的日子?”
秋月把时间说了。
算一算,果然没几日。
季清菱便丢开手去,等到她将做满前一天,找了她来说话。
郑婶子来了足足一个月,竟没能同主家见上几回,被晾了这样久,简直心头要烧起火来。
凭着自家三寸不烂之舌,只要给她机会见了人,不说十次八次,只要三次五次,必能力挽狂澜,叫那小媳妇晓得自家的能耐,再离不得,谁知,偏是竟连面都见不到!
她被猫挠心一般守了一个月,冷眼旁观,简直是看哪样都看不顺眼!
哪有这般做官人妻的!
平日里少出门便罢了,一出门便是去状元郎的先生家里头,又不是没得宴请,没见递过来的帖子都堆成山了吗?恁好的机会,多少人求着想去的宴席、聚会,偏她就扔在一边。
这是蠢的吗?!
偏生长得好,又命好,嫁了个好丈夫。
旁的哪一个官人妇不要晨昏定省,孝顺公婆,偏她日日睡到日上三竿!
郑婶子来了这一个月,早把府中的情况摸了一遍,也知道两个主家俱是父母双亡的,心中越想越是不服气。
你说你没得父母兄弟帮衬丈夫也就罢了,好歹自己也出点力,好生出去帮着打点一下人情往来啊!时时不是在家里,就是去那早早请辞,没有差遣的老先生府上,又有什么用啊!能给你丈夫的仕途帮得上一点半点吗?
只恨自家命不好!若是命好,给自家嫁个状元郎,做个状元媳妇,哪一点不比这小媳妇强上十万八千里!
郑婶子这些年给许多官人、富商家都做过活,也常常觉得,若是她坐在那些个夫人的位子上,绝对会能做得更好,无论行为举止,手腕能耐,都是极出色的,偏别个那些蠢笨的都能做主家,她这样一个伶俐人,只能做仆役,当真是怎的想,怎的想不通。
而这一次,她心中那股子愤懑更是要蹿上了天。
哪有这样的状元郎夫人!
甚都不用做!
当真是甚都不做啊!!
同人不同命!为何自己就捞不到这样一个丈夫!
自家是好妻配歹夫,那边却是懒妻搭良夫!
苍天简直是不开眼!
这样一个懒媳妇,怪道不叫自己去说话,自己这许多的手段,许多的话术,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郑婶子心中愤愤不平了许多天,等到临走前一日,听得“夫人找”三个字,心中那熄灭的火苗又燃了起来。
不怕人懒,不怕人蠢,越是蠢越是好,自家越容易拿捏。
只看这一遭,靠着自己口才,软硬兼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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