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唐非举着相机,太沉了就直接放在地毯上,踢踢一休的屁股,“你自己看你那俩肿眼泡。”
也不管一休是否听得懂,再说人家也压根就没想理他。
“喂!朱旻!”电话一响他就接了起来,头不抬眼不睁的冲着那边喊,“我脚架呢?你是不又藏起来了。我今天要出去……喂?!唉?”
才发现不是电话是短信。摆了这么大个乌龙,唐非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挠挠头上那坨乱毛,点开朱旻的短信。写着:好困,还在等领导开会,早知道多睡一下了。
后面还附送了一个流泪的小人。唐非不自觉傻笑起来。
“困啊?”一面上楼一面得瑟着,他恶质的骚扰着睡眠不足的人,夹着电话回房间找衣服。
“我让你晚点儿去你还不干。现在你赖谁吧。”可惜打开衣柜看了一眼,有点发懵,又转到窗边寻找灵感。唐非夹在两扇半开的白窗帘中间,撅着嘴往小区空旷的街上探,左看看右看看,空无一人的小路,雨还下个不停,天色阴沉可怖,连出来买菜的保姆都没见一个。
袁梁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屏幕上唐非变得好近,近到脸上细微的表情都可以洞悉。
不以为然的撅着嘴,然后下一秒不知道听了什么,两个眼睛笑的弯弯的,虎牙明晃晃的支楞在空气里。袁梁渐渐意识到那张脸在某时候会变得尤其生动,但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朱旻。
“我要去拍国泰。”唐非说,“你把我架子放哪儿了!每回你放完我就找不着……我没乱扔,我放哪儿自己下次还能找着,你拿走完我就找不着……不是那个……碳架……啧就特轻巧那……啊对你还玩来着,就那俩摇把……记得吧?”
和朱旻有时有晌一笔一结的工作不同,唐非的活儿多半见诸远期效益。比如拍个外滩源,外白渡桥,老城区和苏州河改造什么的,再比如这天要拍的国泰电影院。都说城市发展的多么多么快速,时代多么多么一去不返,但如果较叫起真来记录城市的表情,关注城市人,不下三五年功夫根本看不出变化。朱旻常说你这还不如跑商业画册,那见钱多快啊,尤其大国企,傻多速,一单下去狮子大开口,你要三百万都没人稀了跟你还价——那还算个钱啊。再说人家为啥找你唐非?还不是看上你的名气,你要的少都对不起人家捧你,不诚心拆人台么你。
唐非气得半死,抓着拖鞋往朱旻嘴里塞。一休在下面连蹦带跳,又不知道他俩在掐啥,一个前爪搭在唐非腿肚子上,直往上窜。俩人一狗从厨房闹到客厅,沙发上摔成一团,鸡飞狗跳,后来朱旻被踢到地上,脑袋磕得巨响,唐非的胳膊肘撞到一休的门牙,一时间惨呼不绝,三个都嗷嗷叫。
“行了我知道了。我一会看看去。”唐非干脆把窗户打开,结果马上就说,“我靠!”
“怎么了?!”朱旻正躲在消防楼梯里,吓一跳,“什么啊?!”
“冷。”唐非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窗户关好,“比我早晨出去还冷。晚上你遛它吧,它跟你那么好。啊……”
搞摄影就没有怕冷的,唐非当然更不怕。这就不是一个娇气的活,也绝对养不出胖子。风吹日晒还是刀山火海,虽然也不是肯遭罪就一定能成,可不豁出去受点皮肉之苦,绝对成不了。守在大城市里身娇肉贵的养着,那种好事想也别想。唐非的身体就是这么练出来的,特别好不敢说,但是真经折腾。当初进内蒙根河山里拍鄂温克人,别说汽车,牛车都拉不进去,到敖鲁的最后三十里雪地,他是背着几十斤的摄影器材硬走进去的。从青海回来人晒的跟煤球一样,脸上爆皮流血,脚上还有冻疮,朱旻都快哭了。如果有一天,在他们还互相爱着的期限里,唐非不玩摄影了,大概朱旻会第一个赞成,但转头也第一个出来反对。
那就不是唐非了。这一点朱旻和唐非都很清楚。喜欢一个人,就该让他是他本来的样子。
“那你别出去了。”其实朱旻的第一反应是“懒得你”,但结果说出来却成了这样,“我今晚开完会回去再开个会布置一下工作……看一会这边什么情况吧,肯定能早。”
“不行。”唐非笑,也不管朱旻看不看得见,“你个不懂艺术的暴发户。雨天很难赶的……唉不跟你说了我换衣服。”
一伸手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唉你记着吃饭……”可怜的朱旻,半句话被他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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