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蜗居在这个钢筋混凝土包裹着的城市里,每天浑浑噩噩,忙忙碌碌,鲜少有人知道,自己这般究竟是为什么。或许某年某月,自己真的累了,倦了,有了懈怠之心,想停歇下来,可那时,自己已经老了,老透了,再不能被这人情世故的碾盘轧出一丁点油水。
殷淼不想这样。
殷淼看向挂历,今年2012年,自己才25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段。
“宝贝。”
殷淼一惊,不知何时,王靖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想什么殷淼自己也不知道。殷淼的嘴角泛起一丝弧度,那笑容的韵味跟角度和自己工作时丝毫不差。
殷淼是书模,需要整天对着镜头,笑是他最拿手的,因为他就靠“卖笑”挣钱。他知道,什么样的笑,笑起来最假,看上去却最真。就像王靖深知,什么样的言语,说起来最虚假,听上去最动人。
殷淼从不否认,王靖会是个很好的恋人。他会在自己失意时送去最结实的胸膛,他会在自己难过时想法设法逗自己开心,他会在学生时代省下每天的早饭钱给自己买蛋糕吃,他会在成人工作后提供自己力所能及中最稳定的生活。
但凡此种种,都要以不触及他的亲情为前提。
用王靖他妈的话说,像殷淼这种爹娘老子死绝了的,永远不懂儿子和妈有多亲。
殷淼对于这种话从不反驳,因为他觉得这种毫无水准的话已经失去了反驳的额度和立场。
谁没有过爹妈?
谁不知道儿子和妈有多亲?
母亲十月怀胎,历经坎坷,冒着生命危险将孩子生下来,精心照顾,事无巨细。
谁都知道,养育之恩大于天!
但这并不以为着,母亲可以干涉儿子的感情。很多次,当王靖的母亲骂自己爸妈的时候,殷淼都像回敬她一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克死自己的丈夫。”但这种话多少次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去。这样的话太伤人,他不像杨金华,骂人时总喜欢揭人疮疤,尽拣别人痛楚打。
有些话,殷淼从来不对王靖说,不是因为有所避讳,也不是怕说了王靖会有想法,而是知道,说了也是纯属白搭。殷淼不知道用愚孝来形容王靖是否贴切,他不分青红皂白顺从他母亲心愿的举动着实让他不解。好歹你王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什么一旦和你母亲牵扯上你就变得这么离奇。
殷淼将脑袋靠在王靖的肩膀上,“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我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她永远把钱和王恪当作生活的第一要义,永远见不得我花钱,永远看我不顺眼。你知不知道,我很压抑,我真的受不住了。”
“宝贝,我又长胖了两斤。”
殷淼何其聪明,自然知道王靖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真是难为你了,在这经济低迷的时候还能长肉。”殷淼不再多说什么,盖上被子,合上了眼。
反正多说无益。
终究听不得自己妈的半句不好。
王靖往殷淼跟前凑了凑,殷淼既不闪躲也不迎合,任由王靖把自己搂入怀中。
“我想我妈了。”殷淼的眼睛带着水汽,声音低沉,带着被压抑过后的苦闷所特有心酸。
王靖把下巴抵在殷淼的脑袋上,先是喉结里冒出一个不怎么完整的音节,见殷淼不答话才快慰到“乖,你还有我。”
殷淼点点头,王靖的声音包裹着数不尽化不开的温柔,可是自己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难受。
归根究底,还是活得太压抑。是可悲也是可恨,总之最后都归咎于宿命。生活或许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但绝对是自找的。凡事都要强求机缘,附带无数现实敏感的条件。关于现状,殷淼实在是狼狈到让自己隐藏假笑的力气都没有。
善于隐忍,绝不代表心不会痛。
夜更深了,殷淼怎么也睡不着,他不敢翻身,害怕自己稍微一动弹,就把王靖给惊醒了。交往这么多年,对方的脾性自己还是挺了解的。他知道王靖睡觉浅,知道王靖爱穿宽松的睡衣,知道王靖习惯在起床后喝一杯蜜水,知道王靖爱自己。
当然,也知道王靖爱他妈。
很爱很爱。
比爱自己,还要爱。
不知过了多久,殷淼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的生活有自己的爸妈,有王靖。
却没有杨金华。
那个总是带给自己压力的“婆婆”。
☆、败阵
殷淼是被勾人的香味撩醒的。
前一晚吃得本来就少,自然是禁不住如此挑逗。趿拉着拖鞋冲出房间,客厅的香气更甚。殷淼走进厨房,揭开砂锅的盖子,汤汁已经炖的极其浓厚,上面浮着一层金灿灿、光亮亮的油花,高汤上还浮着几个香菇,在沸腾的汤里上下颠簸着。
顺手拿过汤勺舀了一些,味道还不错。杨金华的烹饪荟萃了东北乱炖之精华,很少能做出清清爽爽的食物。殷淼忍不住,又舀了一勺,刚要把汤勺放进嘴里,就听见杨金华的叫唤。嗷的一嗓子,吓得殷淼把整个汤勺丢进砂锅里。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我汤还没开就把盖子打开。”老太太迅疾地冲过来,把殷淼挤到一旁,拿出一双筷子把鸡架翻个身,捞出汤勺重重往料理台上一扔,末了,眼神不悦地朝殷淼身上打量。
“我弄给王恪的你在这吃什么东西啊?”
殷淼登时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想了半天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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