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说:“真好。我爸我妈当年也爱得轰轰烈烈,据说还私奔了,现在一见面倒像是几辈子的仇人,真不明白他们当年是怎麽相爱的。”
傍晚的寒风吹得衣角哗哗作响,在呼啸的风声中,葛为民听到高新在他身边说:
“我爱一个人,就一定是一辈子的事情。”
葛为民脑袋“轰”地就变成空白一片,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到池塘里去,高新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葛为民闭上眼睛,身後是让人安心的温暖的体温,和隔着重重衣服都能感受得到的,那个人有力的心跳。
蜜糖年代(二十四)
高三的日子就像机械的锺摆,在测验和复习课中间来来回回。元旦和春节像是被谁偷走了似的,日子刺溜地就跳到了高三的最後一个学期。课室後面的黑板上用鲜红的粉笔写着的“离高考还有xx天”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葛为民和其他两个舍友的眼睛也开始变得通红,葛为民绽出一个可以媲美电影里变态杀手的阴险笑容,嘶哑着嗓子说:
“给老子一个痛快吧!”
高新很配合地咬起被角,捏出一把尖尖细细还带着颤抖的嗓音说:“大爷们饶命……人家、人家还尚未婚配,还想体验完整的人生呢……”招来其他三个红眼大侠的枕头攻击:
“恶心死了!”
等到黑板上的数字变成“1”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得炎热难耐,而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燥动不安的杀戮之气。葛为民和高新分着喝完了葛妈妈送过来的爱心冬瓜汤,把高考前的最後一个晚上挥霍在了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里,美其名曰“放松心情”。虽然最後两个人几乎是逃窜着从公园里出来,高新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根本就是在放血。”
两个人的胳膊和腿上,密密麻麻地蚊子包像是一排排纽扣。
比起之前漫长的备考,高考的三天时间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等到葛为民回过神来,校园里已经充满了四处奔走的学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解脱後的欢欣,被学生们撕成碎片的考卷和复习资料纷纷扬扬地从教学楼顶飘扬下来,好像是七月里下起了一场雪。
许多考生在高考结束的当天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回家去了。葛为民和高新两人帮着其他两名舍友把被子床褥扛到楼下,又一直把他们送出校门。然後两个人留在宿舍度过高中生涯的最後一个晚上。
最初的狂喜过去後,剩下的只有空落落的茫然心情。葛为民看着宿舍里其余四张空荡荡的床板,以及地上还来不及收拾的参考书、草稿纸等等狼藉,忽然就觉得很伤感。两年的时间那麽长,怎麽一下子就过去了呢?六个人利用课余时间努力排练节目的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他还记得其他舍友是怎样坐在那四张床上拿着枕头互砸呢,怎麽一下子就都走了呢?
葛为民盘腿坐在高新的床头,高新坐在床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终於结束了。”
葛为民说:“是啊。”
高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葛为民说:“是啊。”
高新说:“我还记得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呢,你就那麽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条被单,好像在思考国际问题一样,挺好玩的。”
“去死。”
高新说:“刚认识你的时候,还觉得人长得那麽好看,怎麽名字那麽土呢,葛为民,哈哈。”
葛为民咬牙:“你非要找打是不?”
高新笑了:“以後想让你打一顿可不容易了,我们以後就不同校了,还不定能不能见着面呢。”
葛为民说:“切,不还在同一个城市里麽。”葛为民报考的是本市的一所普通大学,高新报的是学校也在本市,是一所机械类大专,“见一次面容易着呢,都一样的。”
高新摇摇头:“不会一样了。”
葛为民不作声,高新向他挪得近了些,说:
“小葛,这两年和你在一起,是我过得最舒服的日子。”
天气太热了,头顶上咯吱咯吱转着的破风扇完全不顶事,葛为民的手心全是汗。他把拳头攥紧,嘴里嘟哝着:
“靠,好好的你矫什麽情呢。”
高新挪得更近了些,说:
“我是认真的。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葛为民看着他,有什麽东西在高新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得惑人。葛为民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明明在那麽近的地方,那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朦胧得让人觉得不真实。他听到高新说:
“我一年前就发现了,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想好了,等到毕业的时候,我 就 说出来,反正我们毕业以后我们也见不着了。”
高新说:“葛为民,我喜欢你。”
蜜糖年代(二十五)(重贴,完整版h)
隔壁的宿舍有人开着音乐欢呼庆祝,悠扬的乐声模模糊糊地飘过来:
“i love you an say……”
知道的,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葛为民并不迟钝,又是处在十七八岁这样一个对他人的好感特别敏锐的时期,他怎麽会不知道,每天替他打好的早餐午餐、每晚放的那盆洗脚水、还有那不经意投在他身上的炽热的眼神代表着什麽?
由於精致漂亮的长相,葛为民也曾经被男生告白过几次,他的回答一律是一记老拳。同性和同性是不应该相爱的。他清楚自己应该在发现的时候就对高新说清楚,可是葛为民知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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