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她的名字。”
酒保忽然说道,邵榕木讷地点了点头,他还投入在歌曲里,这会儿已经唱到尾声了。
“o bang。”
玲玲两腿岔开,伸出手指朝台下作势开了两枪又假装吹熄枪火,她的表情妩媚妖艳,一曲唱罢,还伸手抓出一把玫瑰花,跑到舞台边缘朝台下吹去。花瓣纷纷扬扬撒在观众们身上,大家高喊“玲玲,玲玲”,吹起响亮的口哨。玲玲拉着口哨吹得最响的男子上台,台下有人起哄让他们一起来一首,新的伴奏响起,两把不怎么合称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这间狭窄阴暗的酒吧。没人介意男人唱歌走调,也没人介意玲玲明显魁梧过头的身躯,大家只是安静地聆听,在表演结束后抱以掌声和欢呼。
邵榕抹抹眼睛,他又要了杯酒,玲玲又唱完两首歌后把舞台留给了大家,酒吧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许多人都走上了舞台跟着音乐起舞。邵榕在人群中寻找玲玲,而玲玲正穿过桌椅,从幽暗混沌中朝他走过来。她在邵榕的身边坐下。
“你好啊,我是玲玲。”她点了根细长的烟,吧台顶上的光找到她稍显粗糙的皮肤和明显的喉结。邵榕看着她,没说话,玲玲擅自握住他的手捏了捏,问道:“你叫什么?”
邵榕顿了会儿,怯怯道:“小榕。”
“让我猜猜……”玲玲上下打量邵榕,“你离家出走了,想去酒吧疯一把,喝吐了,对不对?”
邵榕微笑:“都对。”
玲玲靠近他,闻他身上的味道,说:“再让我猜猜,你没别的地方去,对不对?”
邵榕摇头,但又说:“不过如果你们酒吧还要请人的话,我……”
“哈哈哈你可真可爱。”玲玲大笑着打断他,她掐了把邵榕的脸蛋,说,“真是个漂亮姑娘,卖了应该值不少钱。”
邵榕没被吓到,只是眨眼睛,玲玲站起来,翘起兰花指戳邵榕脑门:“死心眼,快回家吧,别玩儿什么离家出走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邵榕低声说。
“总有别的亲戚吧。”
邵榕抓着裙角摇头:“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不让我见人。”
“连个朋友也没有?”
邵榕还是摇头,玲玲嘟囔着说:“这里又不是收容所!”
邵榕忙抓住玲玲道:“我很勤快的!什么都会做!你要演出,我可以给你做演出服!你看这条裙子就是我自己做的!还有……我还会洗碗,扫地,整理床铺,我什么都会!”
玲玲哭笑不得,拍拍邵榕的手背,说:“你觉得这里像请得起帮手的样子吗?”
邵榕说:“我不要钱,只想有个住的地方,吃饭的钱我也不要,我吃得很少的,可以捡剩饭剩菜,我……”
玲玲还是不肯,邵榕哭了起来,大眼睛里噙满泪水,但他没哭出声音,默默抽泣的样子反而更加可怜。玲玲翻翻白眼走开了,他把邵榕堵在了休息室外面,邵榕就站在门口等他,凌晨四点时酒吧要关门了,酒保把邵榕拉到外面,塞了五十块钱给他让他回家。邵榕不要钱,还给了他,说:“我没有家可以回去了。”
酒保叹了声气,看看他,摇摇头,关上了酒吧的门。
邵榕还真应了玲玲说的那句“死心眼”,他和玲玲耗上了,白天酒吧不开门的时候他就捡了些报纸给擦玻璃窗,晚上开业时他就守在门口问候每一位客人,给他们开门。他没日没夜地这么守在酒吧门口,三天后玲玲就不耐烦了,拿着扫帚出来赶他走,邵榕还真走远了,但玲玲一进去,他就又回到酒吧门口继续招呼客人。这么赶了他十几次,邵榕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始终粘在酒吧门口,玲玲索性不理会他了,任他擦窗户给客人开门,到了第七天,玲玲晚上来给酒吧开门,不见邵榕的踪影,自顾自嘟囔了句:“臭小子跑哪里去了。”
他话音才落,邵榕从边上的巷子跳了出来,手里抓着个破垃圾袋,抹抹鼻子说:“玲玲姐你找我?我去找吃的去了……”
玲玲大翻白眼,骂街骂娘,甩手就进了酒吧,砰地关上门。邵榕往里面瞅了瞅,坐在地上把垃圾袋里的饭盒翻了出来。他正要吃饭盒里的剩饭,玲玲冷不丁从酒吧出来,看着他问:“你吃什么?”
“吃……盒饭啊。”邵榕说。
“这算哪门子盒饭!”玲玲大叹,咬牙切齿地瞪邵榕,半晌才说,“算了算了,老娘服了你了!走走走,你跟我走!”
邵榕抱着盒饭难以置信地看玲玲,一骨碌爬起来说:“去哪里?”
玲玲捏着鼻子说:“去洗澡!”
邵榕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玲玲走到他前面,跺脚大声喊他:“还不快走!”
邵榕忙跟上去,玲玲埋怨:“你怎么离家出走也不带点钱出来!”
“都花光了,买车票花光的。”
玲玲看邵榕还拿着那个破饭盒,好气又好笑地说:“你看看你做人的出息!”
“不能浪费!”邵榕把饭盒里剩下的一团白饭挖出来塞进嘴里,这才把饭盒扔进垃圾桶,他乐滋滋地说,“我妈从小教我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玲玲停下了,尖叫:“你不是说你妈死了么!”
邵榕道:“又不是生了我就死的!是生病死的,我八岁的时候……”
玲玲扶着额头:“看我问的什么问题,都是被你臭晕了,臭小子。”
邵榕抿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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