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春眨眨眼睛:“二小姐怎知?陈氏布坊的掌柜的还亲自跑到咱们台门镇来看看呢,店都已经张罗好了,说是预备年过了就开张的,可谁知竟卡在了贷钱这一关,啧啧,可见生意做得好又怎样,没钱不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奚晚香不置一言,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罢了,个子太矮够不着,只拍到了胳膊。“那家布坊开在了哪里?我亲自去看看。”晚香说,“对了,若堂嫂问起来,你就说我肚子饿了,出去买汤团吃了。若被她发觉我去找那布坊,看我不打你!”
虽然这话说的威胁气息十足,可到底嫩生生的,李四春憋着笑,点头把布坊的地点告诉了奚晚香。
从布坊回来,已是暮色满天。奚晚香迎着落霞回来,远远便看到堂嫂站在钱庄门口等她,堂嫂身上披了件及地的白色袍子,那本是她给晚香穿的,不过方才走得急,晚香忘记披上了。殷瀼的如深潭幽静的眼神系在晚香身上,她等了晚香一下午,本又急又气,只是看到那顽皮的丫头高兴地朝自己奔过来,那些情绪便瞬间化作了青烟。
“堂嫂~”晚香一下扑在殷瀼怀中,仅半日未见,便让她如斯想念,“我饿了。”
殷瀼轻轻掐了掐晚香的腮帮子,轻咳一声,缓缓地说:“可我怎么听李四春说,你去买汤团吃了?”
呃……
万万没想到,没有栽在那不靠谱的李四春手上,竟然自己傻兮兮地跳进了自己的坑!
晚香只好扯着脸皮继续撒谎:“没,没吃上,那家汤团铺子关门了。”
“真的?”殷瀼自然不信她。
晚香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
“可我早晨来时还看到它开着呢。”
“许是生意不好,早早地关门了也不可知呢。”晚香忙板着堂嫂的肩膀,把她推进了门,“外面风大,堂嫂莫要再着凉了!”
晚香的手指嫩嫩的,柔软而温热,轻按在太阳穴,恰到好处的力道从穴道缓慢传入,如同一道清流,将殷瀼的疲惫与头疼都揉散了。
“堂嫂,好些了吗?”奚晚香站在殷瀼身后,柔声问道。顺便越过她的肩膀,看到她手上的账本中密密麻麻熟悉的小字。
殷瀼点了点头,放下账簿,一侧的药已经放凉了,她执着汤匙搅着墨汁一般的药,顿了顿,便顾自笑了起来。
堂嫂笑起来真好看啊,贝齿微露,眸如钩月,若霰雪初霁,若清晨日升。奚晚香怔然,又觉得触着她肌肤的手指有些发烫,忙无措地把手缩了回来,喃喃说:“堂嫂你笑什么。”
殷瀼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想到那时候你不肯喝药,堂嫂一威胁你,说要自己把那药全喝了时,你却夺过去一口气喝光了……”说着,殷瀼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奚晚香默然,好尴尬!
“好嘛好嘛,那时候堂嫂替晚香喝了一口,这会晚香也喝回来好了!”
说着,奚晚香便要去夺堂嫂手中的药碗,谁知被堂嫂瞪了一眼,旋即她便仰头将药喝完了。
殷瀼放下碗,又咳嗽了几声,拿丝绢擦了唇角,瞥见晚香有些赌气的模样,便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连药都要跟堂嫂抢吗?堂嫂哪舍得你喝一口苦的。”
这话晚香喜欢听,一下笑了出来,腆着脸坐到堂嫂身边,把罐子里的蜜饯取一两颗出来,送到堂嫂唇边。堂嫂吃得很小心,没有碰到晚香的手。
奚晚香放下了蜜饯罐子,擦干净手后便轻轻抱着堂嫂的胳膊,看她又开始盘账。她没有问堂嫂,李四春说的问题解决了没,亦没有提及布坊的一星半点。她阖上眼,想到下午拜访的那陈氏布坊掌柜的,自己以奚家二小姐的身份允诺将钱贷给他们,大话是放出去了,可究竟该如何下手,她却还有些混沌。
重生之前趁着年轻,看了几本宫斗宅斗发家致富的,还对其嗤之以鼻,没想到竟还有方恨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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