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
“皇上,我方斥候传来密讯,东北叛军与西北叛军联手,他们正集结兵力于崂山佛影峡畔,欲以此地为突破口,进入清河以南。陛下,我大夏版图一缩再缩,如今清河已是西部的最后一道防线,若不反攻,便再无反攻之可能。陛下,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列祖列宗打下的江山被暴民瓜分食去吗陛下!”他一连三个“陛下”,说到动容处甚至潸然泪下,企图点燃栖息在这病态帝王内心深处的火焰。
“皇上,我大夏男儿当浴血战死,而不是苟且于一方,偷换数年安逸。”武将之首的身后紧跟着有人跪下,“臣请战!”
“臣请战!”
“臣请战!”
请战之声在大殿上不断响起,所有人都匍匐于地,深深叩头。皇帝瞪着一双眼睛,怒而不言,终于他内心所有的愤概化为一声长叹。龙袍之威衬得眉眼间疲惫更甚,皇帝摆摆手,“容景,朕命你为帅,卫冠和区恩忠为副帅,给你们二十万的兵力,将清河守下来,然后反击,收复失地。”
三声“臣领命”后,有宫女端着碗药从后殿进来,皇帝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道句“都平身罢”,然后将药喝完。
“还有什么事情吗?”皇帝问。
殿上无人再出声,皇帝便撑着总管太监的手走下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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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府。
此时东方未白,虫鸟寂寂,仆役正清扫着庭院里昨夜被吹落的腊梅。檐下灯火摇曳,曲泊舟站在走廊中对着腊梅树的某条枝桠出神。
不一会儿,他旁边房间的门被咯吱一声打开,有颗脑袋探出来,接着轻手轻脚走到曲泊舟身边。“曲叔叔。”狗蛋唤道。
曲泊舟“嗯”了一声,并未看他。
“我轻言叔他今天会回来吗?他已经走了好久啦。”狗蛋问。
“他走了多久了?”曲泊舟视线从远处的腊梅移到近处的灯笼上。
狗蛋默数片刻后答道:“算上今天,已经十天啦。”
“十天。”曲泊舟将目光移下,落到狗蛋身上后皱起眉头,“怎么就穿这么点,不冷吗?”
已至仲冬,狗蛋仍是穿得很少,里衣外就套了个薄棉袄,他却摇着头,“不冷。”在他开始流浪之后,遇见牧轻言之前,即使是冬季里最冷的那一月身上的衣裳都没现下多。天寒就去努力习惯,天热就去河里打个滚,饿了便乞讨,乞讨不来便去捡漏,实在不行还能去抢,这是他的生存法则。
“昨天让你看的书都懂吗?”曲泊舟边说边顺着走廊朝前走,狗蛋忙不迭地跟上。
“我都懂,但有些地方不同意。”狗蛋道,“书里讲的那则故事,人因可怜兔子而将追捕它的老虎射杀。老虎又做错了什么呢,老虎不过是遵循自己的本性,为了生存之道。”
“那兔子呢?兔子凭什么就该被吃掉。”曲泊舟反问。
“兔子这样的动物,吃着生根后就不挪动的草,从不打磨自己的爪牙,遇到强敌只知逃窜,它若是不该被更强大的吃掉,还有什么该被吃呢?”狗蛋道。
曲泊舟眼里幽光一闪,“你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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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重重山峦依旧在沉睡,山谷里传来的啸声并未惊醒它们,黑色的影子从地面升起、脱离,朝东方疾行。他们直接穿透树木、山石,行过之地都泛开死气。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之后,终于得见他们的真容——那是一群裹着黑衣、骑在狼背上的人。他们身负长弓,手持刀剑,额上画着红色图腾。
这群人行了约摸两个时辰,终于在一个山头上停下。这是巴蜀之地阻隔外界的第一座大山。
山下便是平原,河水穿流而过,土壤里埋着上一季种下还未生出嫩芽的种子。沿河散落着村庄,再往东一些,便是一座高耸的城墙。
领头者手一抬一挥,他们便御着狼疾驰而下。踩过河边浅滩,近处的村子死寂般无一人外出,他们顺水而下,靠近城墙时狼一跃而起,这些黑衣人在狼背上站起挽弓射箭。从高处跌落的尸体成为狼嘴里的食物,黑衣人登上城墙去,刀锋饮血,剑指封喉。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接着黑衣人兵分两路,一部分从城门直驱而入,余下的绕道城外突起的丘陵上,居高临下监视着守城军队的动作。
从西到东,一城又一城被这样夺下,等传到东南沿海边皇帝耳朵里时,这群驯狼人以兵临城下。
巍巍帝都,多数的兵力被调去西北一线,被罚奉停职的曲大将军再次披甲,带领他所剩无几的战士守在城楼之上。那些由贵胄子弟组成的、常年安于京城、并不见血御林军将皇宫围了个密不透风。
城门大闭,出入皆禁,前夕还犹自歌舞升平的达官贵人收拾好包袱却无处可逃,再退便是海岸山,山那边是汪洋大海。
龙椅上的那位再无好眠,多日来的调养到底是见了效,骂人都不带喘气的。
十一月,群臣在大殿上焦急得汗流直下,但无人能想出个对策来。
“去求和吧。”皇帝垂着眼说道,“选个公主嫁过去,然后送些银两布匹、奇珍异宝。”
可是求和,这和怎么可能求得来呢?人家的军队正驻扎在皇城之下,冲开那扇门便能长驱直入,将皇帝枭首示众,将皇室血脉斩杀干净,人家便是这片土地的王,要什么珍奇珠宝、美人钱财没有呢?
阶下无人出声,无人附议,皇帝扯过身旁太监手里的拂尘一把扔了下去。“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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